“夫君......”顧容珩一頓,低頭見四月仍舊埋在他的懷里,又聽她喃喃:“夫君,對不起......”顧容珩眼眶發紅,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過。”頸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顧容珩知道四月又睡了。這兩月來她時常嗜睡,一入睡便做夢,像是被什么東西拉著在夢境里脫不開。他不知道在四月的夢里都有什么,也聽不清四月半夜里的喃喃自語到底說了什么,像是被什么東西附了身一般。顧容珩自來不信這些的,那些中邪之說他也根本不信,他知道四月只是太過傷心。懷玉身上一直帶著她的帕子,她將懷玉去滄州不回來的事情怪在了自己身上,她一遍遍說著對不起,是將懷玉和蕭映如的死都怪在了自己身上。等懷里的呼吸漸漸平穩,顧容珩才將四月小心的放在床榻上。他低頭看向她凌亂的發絲,蒼白的面容,了無血色的唇畔,和那紅著的眼眶。旁邊的燭火搖曳,光色蕩漾在四月的臉上,顧容珩細細看著她的臉,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他帶走四月的場景。他一直都知道四月喜歡顧懷玉,那夜里他遠遠看著她穿上平日里未穿過的新衣,頭上佩了從未佩過的頭花,唇上染了唇脂,就連臉頰邊也花了心思染了胭脂。她耳邊那對銀耳墜是顧懷玉送她的,手上戴的白玉手鐲也是顧懷玉送她的。平日里從來未展露過的東西,在那晚上如一朵艷麗的花朵,要將所有的嬌艷展露出來。那含羞帶春的眼神,將那個從來沉默膽小的丫頭襯的驚艷。他駐足在原地遠遠看著,知道她的心思在今夜注定是一場空。他惡劣的想要將那朵嬌花碾碎,只因那雙杏眸里此刻的春水讓他覺得刺眼。他腦海里略過無數想法,這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避之不及的丫頭,當她再也觸碰不了她喜歡的人時,她是什么表情。這個卑微的,輕輕一折就斷了的小丫頭,這個莫名吸引他視線,柔軟膽小的小丫頭,他會掐斷她所有的小心思。顧容珩其實很少會想從前自己做過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也從來沒有后悔過。那夜他是無比冷靜清醒的,沒有絲毫的沖動。他要她的那份喜歡,還沒給出去就被澆滅,他要她往后能記住的人只有自己而已。顧容珩拇指輕輕拂過四月的眉間,又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外頭顧明夷還等著他,見到父親出來就上前一步低聲道:“我已經給皇帝說了,我想去云倉。”顧容珩看了顧明夷一眼,負手站在窗前看著外頭暗淡的庭院不語。顧明夷跟在顧容珩的身后低聲道:“三叔的喪事已經辦完了,三叔的事不能這樣過去,皇帝答應暫讓我為滄州經略去幫沈承安。”“三叔的仇不報,我也不會回來。”“害我三叔的人,沈承安手上有名單,那毒是南蠻的那些巫藥,南蠻的人陰毒,祭祀首領一個都不會放過。”顧容珩低頭看了眼顧明夷:“你這么走了,一去至少一年,皇帝身邊可很快有人頂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