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許清歡還沒開口，小軍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他瘋狂地朝我磕頭，額頭磕在堅硬的石塊上劃出深深的傷痕，鮮血不斷涌出。
爸爸，我保證以后都聽您的話，好好學習考上大學，將來去大城市工作，把您和媽媽都接過去享福，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媽，你也求求爸爸阿，不然他真的走了。
小軍的額頭血肉模糊。
畢竟是親生兒子，是我小時候一點點米糊喂大的。
那時候許清歡剛生完孩子沒有奶水，大冬天的我帶著錘子和魚鉤去湖上砸出一個窟窿，運氣好的話能掉幾條魚上來燉湯。
有幾次差點滑進冰窟窿喪了命。
這樣耗盡心血養大的兒子，怎么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許清歡先我一步將小軍扶起來。
她出奇的平靜，目光哀戚。
好聚好散，一家人總得一起好好吃頓飯吧。這些年我們年頭吵到年尾，你累了我也倦了，既然你執意離開，我愿意放手。
我就一個請求，陪我，陪小軍，我們三一起吃一頓晚飯，行嗎。
她聲音哽咽，死死掐著掌心，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地盯著我，生怕錯過我臉上一絲表情，更害怕我說出拒絕的話。
小軍也眼巴巴地望著我，想伸手拉住我胳膊又猶豫著不敢上前。
我嘆了一口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下去。
吃一頓飯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等他們睡著了，我再悄悄離開，回省城好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
許清歡和小軍明顯都松了一口氣，他們喜笑顏開的拽著我往家里走。
小軍非要站在中間，讓我和許清歡各自牽著他一只手。
他晃來晃去，笑的很開心。
我們就這樣迎著傍晚時分的夕陽走回家。
這樣的場面讓我有些恍惚。
曾經我很羨慕其他人一家三口這樣手牽手的散步。
現在折騰了兩世之后忽然又如愿了，卻讓我覺得索然無味。
回到家許清歡認真仔細的問我想吃些什么菜，蔥姜蒜有哪些不要放，想吃辣的還是想吃甜口的。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結婚數年，她對我的口味一無所知，就好像一個陌生人，如今忽然想親近起來，怎么樣都顯得格外別扭。
但我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讓她隨便去做點家常菜就好。
她應了一聲，轉身去廚房忙碌了。
沒多久家里就飄出了一陣飯菜的香味。
小軍則拿出學校的書本圍在我身邊一臉討好地讓我看他的作業寫的有多工整。
又拿出學校里發的三好學生的獎狀想讓我夸獎他。
時不時的又跑來問我數學作業的問題。
爸爸，這個我不會做，你可以給我講一講嗎
他這樣的語氣與以往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