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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切活動后,她飄到我面前,低著頭,遞給我兩沓信。
左邊是給我女兒的,麻煩你幫我找個地方先收起來。右邊是給小禾的,麻煩你再給她。
我默不作聲的收下信,轉身就趕向醫院。
我不想跟她說一句話,即使她也沒辦法。
她跟在我身后跟了一路,直到我邁進媽媽的病房,她才默默地消失。
無論我再怎么不想面對,時間也來到了十月,媽媽生日的前一天。
看著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媽媽眼里帶著不舍看向我:
夏夏,不能再拖了。
她伸出手,將我擁進懷里。
因為生病變得瘦骨嶙峋的身子,讓我越發心疼。
其實我想讓這場早就預見的離別,不要如此傷感。
可我真的忍不住我的眼淚。
媽媽輕柔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就像兒時無數個夜晚和我講睡前故事。
夏夏,媽媽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兒。
不要覺得自己是媽媽的拖累,你這傻孩子,總把自己逼的太緊。
夏夏是媽媽勇氣的源泉,是媽媽最愛的寶貝。
以后媽媽不在了,還有阿香陪著你。我們夏夏啊,一定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
說罷,她將我推開。
夏夏,去吧,去找阿香吧。
她對你的愛,從不比我少半分。
我痛哭著走出病房,沒過一會兒里面就傳出了滴滴聲。
透過窗玻璃,我看到媽媽拔掉了自己的氧氣管。
媽媽,原諒我。
我可能不能像你期望的那樣,和阿香恢復如初。
自從媽媽死后,我瘋了一樣將自己埋進了學術研究里。
卷績點、卷競賽,卷一切我能卷的東西。
只要夠忙,我就沒時間去想別的事情,也不用幫阿香給她女兒寫信。
反正她現在自己能幻化出實體了。
阿香看出來了我對她的逃避,也不再湊到我跟前。
她大部分時間都不知去向,偶爾也會出現在周圍,遠遠地看著我,卻從不撩起眼前的長發。
我曾經問過她,能不能給我看看她的樣子。
她卻說,她死前被人毀了容貌,不想讓別人看見現在的樣子。
雖然好奇,怕提起她的傷心事,我也就沒繼續問。
現在我倒也不想知道了。
我盼望著什么時候阿香可以等到她的女兒,然后從我身邊離開。
我不想再看到她,只要看到她,我就會想起我的媽媽。
偶爾學到深夜的時候,亦或者看到別的母親笑著與兒女嬉鬧時,我會格外思念媽媽。
這個時候,我會悄悄回頭看阿香一眼。然后又繼續埋首到書本間。
除了每月阿香會把給女兒寫的信讓我幫忙收起來,其他的時間我再也沒跟她說過話。
直到我生日前一周,阿香破天荒地來到了我身邊,試探著問:
夏夏,你有沒有什么生日愿望
一臨近生日,我就想到了媽媽最后那個沒過成的生日。
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我沒有再排斥跟她說話。
我想媽媽了。你說我還能再見她一面嗎。
阿香,你有等到你女兒嗎我會不會有一天也能等到媽媽來找我。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
我有預感我快等到了。
夏夏,你也會等到你媽媽的。
等你過生日的那天,我能讓她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