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罕見一幕,便是從前,也只是聽聞,但從未親自見過。
江虞羲又轉了一個身,不遠處恰好有一處巨石,他笑著朝她招招手,
“小卿,來。”
言卿轉身時,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從那巨石后掏出一個泥塑的酒罐子,
她一臉呆滯,而他捧著那個酒壇子,笑著問,
“想喝嗎?”“你怎么知道?”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而他眉梢微挑,“秘密。”
“......”賣關子。
江虞羲又笑著瞧她幾眼,才提著那個酒壇子朝這邊走來,
“之前集秀營有一姓洪的副統(tǒng)領,有次聽人說他時常外出,偶爾會來山上追憶過往,這壇千日醉也正是那位洪副統(tǒng)領的珍藏。”
言卿遲疑片刻,“......天氣這么冷,沒凍成冰嗎?還能入口?”
江虞羲:“......”
他家小卿空長了一點年歲,但怎么還是像小時候那般不解風情?
從不懂風花雪月,永遠都這么實際。
他暗暗一扶額,而后來到了懸崖邊,與言卿一起席地而坐,
“既敢拿出,既然提起,那定是能喝的。”
確實有些結冰,但對他而言不算什么,手中內(nèi)力涌動,融化了一壇冰酒,
而言卿也坐在了他身旁,不禁想起了江雲(yún)庭。
“......昨天江雲(yún)庭,也曾邀我一起飲酒。”
江虞羲輕笑一聲,“一醉解千愁,”
這是他教雲(yún)庭的,或許當時是因雲(yún)庭看出小卿心情不好?
江虞羲又笑一聲,然后一把拍開酒壇上的泥塑,又扯下了一截兒紅布,他將這壇酒遞給了言卿。
酒壇子很大,也有些重,放在腿上,她雙手虛攏,
“......我小時候,難道也經(jīng)常和你一起喝酒?但那時候年歲太小,且飲酒傷身,并不適宜。”
“當然不,”
江虞羲失笑,“你小時候......”
他仿佛在回憶什么,“你小時候,太忙了。”
時間被安排得太滿,永遠學不完的各種課程,根本沒那種空閑。
他又忽然想起,這人三歲以前的衣食住行皆由夜王那邊讓人安排,三歲開始就有了她自己的主意,朦朦朧朧地懂得了一些東西,一些道理,從此便開始穿上一襲素雅白袍。
因白無瑕,與那些臟污泥濘有所不同,
只要這人世尚未徹底蕩清,只要乾坤尚未重現(xiàn),只要天地亂景不除,那便以這一身白,來牢記于身,銘刻于心,
那更像是在警示她自己,隨時保持堅毅冷靜的心性,無一絲放縱,也無任何沉淪,
是在用那一身白,提醒她自己,
她所選擇的是什么,她所背負的是什么,而她往后所為之籌謀一生的,又將是什么。
江虞羲又輕笑一聲,
“想聽一點以前的事情嗎?”
言卿抿了抿唇,然后輕嗯一聲,也捧起酒壇輕抿了一口。
而身旁的那個人則是往后一仰,一襲薄衣,如雪一樣的白衫,卻又一副松散安然的模樣,
他就那么躺在她身旁的雪地中,雪地冰晶襯得他不似凡人,那些銀白長發(fā)凌亂地散落于積雪之中,更襯得他冷清出塵,
可這么看著他,不知怎的,言卿突然想起了小五江雋意,
江雋意身上,有著一些與他相似的特質,
甚至于就在此刻,她突然覺得,或許江小五比任何人都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