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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敲門聲驚醒了我。
我拉開木門,看見個半人高的木箱,上頭擱著封信。
是供銷社櫥窗里那臺縫紉機,前世我隔著玻璃看了無數(shù)回,最后因為要攢錢給陸遠征買呢子大衣,到底沒舍得。
信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娰云,邊防團部有臺縫紉機配額,祝一世安穩(wěn),白頭到老,陸遠征。
陳野不知何時站在身后:要退回去不
留著吧。
陳野扳過我下巴:老子吃醋了。
那怎么辦
他突然從褲兜掏出個皺巴巴的本子:那什么......老子也寫了封信......
歪七扭八的鉛筆字擠滿作業(yè)紙:滿丫頭,老子不會寫情書,但老子會給你很多愛!陳野。
我捏著信紙又哭又笑。
陳野慌手慌腳給我擦眼淚:不喜歡我以后不寫了......
傻子。我拽住他領(lǐng)口,每年都要給我寫。
他嬉皮笑臉地親了我一口,把縫紉機搬到家里。
我看著信上最后那句白頭到老,突然明白了,他寫的是祝我們,不是祝你。
幾個月后,我們的小店開成了頭一家私營商場。
陳野那幫兄弟全剃了板寸,穿著統(tǒng)一藍布褂子當售貨員,街坊都說像勞改犯重新做人。
放屁!陳野一腳踩在凳子上,這叫棄暗投明!
他兄弟刀疤臉正給客人包紅糖,聞言差點把秤桿扔了:大哥,這詞兒跟誰學的
我剛要說話,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陳野扔下顧客沖過來,手掌一下下拍我后背:這小兔崽子還沒出生就折騰你。
晚上,家門口擺著箱從邊防寄來的酸梅,還帶著霜。
陳野臉一黑:顯著他了!
夜里醒來,我發(fā)現(xiàn)身邊沒人。
廚房亮著燈,陳野蹲在地上偷偷洗那些酸梅:真酸......難怪那丫頭愛吃......
我挺著肚子倚門框上:不是生氣了還給我洗
他嚇得差點蹦起來,隨即梗著脖子:對你好就行!
我捏了顆梅子,酸得瞇起眼。
陳野突然湊過來舔我嘴角:甜不
酸死了。
我嘗嘗。他扣住我后腦深吻,直到我喘不過氣才松開,嗯,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