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厲淵打電話給賀陽。
沒一會兒,賀陽就拿著一個本子走了進來。
厲淵接過素描本,問林清宇:“你說的是這本嗎?”
這個封皮和偽造的那本一模一樣,但并沒有泛黃得那么嚴重。
林清宇腦袋嗡嗡作響,“怎么還有一本?”
他想拿過來。
但厲淵收回了手,狹長的眼尾泄出了一絲厭惡,“別碰臟了。”
他坐在了沙發上,將素描本平攤在雙膝上。
一頁一頁,輕輕翻動。
那價值三個億的珠寶,也不見厲淵如此小心翼翼。
只見那微微泛黃的紙張上,鉛色的筆觸細膩,光影柔和,一開始的幾幅畫還會看到橡皮反復更改的痕跡。
但后面的幾張,畫得越發得心應手。
尤其是其中一張,也是唯一的水彩畫。
少年站在了圖書館的落地窗前。
身后的窗外映著落日和晚楓,異常奪目,卻也只淪為了少年的陪襯。
畫是畫家心靈的載體。
水彩輕盈、溫柔,如同少女的夢,愛意流淌。
比起偽造的那本,這幅畫充滿了感情。
林清宇瞳孔驟縮。
這才是真的!
這才是阮莞八年前畫的!
阮莞從來沒有喜歡過厲明瀾,她喜歡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厲淵!
這也就是說,她和厲淵在八年前就認識。
那厲淵也喜歡了阮莞八年嗎?
林清宇眼中的不甘漸漸轉化成恐懼。
在場,除了林清宇之外,還有一個人格外激動。
是厲明瀾。
厲明瀾直勾勾地看著那幅畫,走上前。
哪怕他和厲淵再像,可到底不是孿生兄弟。
當厲明瀾要往下翻頁時,厲淵沒有阻止他。
厲明瀾就這樣,機械地翻頁,每一頁的畫都像是鋒利的刀,烙印雕刻在他的視網膜中。
很快,他就翻到了在博物館陳列時,攤開的那一頁畫。
這幅畫只有一雙眉眼。
眼尾處,有一顆淺淺的淚痣。
當時厲明瀾全然沒有把阮莞和厲淵聯系在一起,只一眼,就以為畫中的人是自己。
可此刻,厲明瀾僵硬轉頭。
在看到大哥的眼尾的確有一枚很淺很淺的淚痣后,他呼吸一滯。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他手指發顫,繼續往后翻。
接下來的這一張,是一張穿著迷彩服的速寫。
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白楊樹般堅韌挺拔的側影。
帽檐之下,一雙眼睛鋒利冷芒,嘴唇抿成直線,通身氣質凜然。
而厲明瀾因為紫外線過敏,從小到大從未參加過軍訓。
這不可能是他。
他目光一顫,垂眼看到了畫卷落款的時間。
是厲淵大三的九月。
而厲淵是那屆新生班導生,負責同專業大一新生的軍訓,以及帶他們熟悉校園。
畫上的人,就是大哥。
房間內,冷色的光照在了厲明瀾身上。
空氣安靜如同凝滯,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響。
他緊繃著手指,捏著的畫紙如同寒冷的鐵片,粘在他的皮膚和血肉。
當厲淵抽走了那頁紙,厲明瀾仿佛一個失去支點的爛泥,癱在了沙發上,目光空洞而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