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驀地一顫,我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指節(jié)。我抬眸望向他,正撞進那雙柔情的眼眸。沈行川對我無條件的包容,仿佛永遠沒有止境,也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有真正卸下偽裝的時候。這一刻,心底壓抑的情緒再也兜攏不住,滿腹的委屈酸澀在這一瞬幾乎快要漫溢出來。“行川,我害怕,害怕陳商述沒死,害怕他又會卷土重來,害怕他會用你來報復(fù)我……”我埋首在他掌心,一句一句將心底最深的恐懼壓抑吐露。沈行川默默靜聽著,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別怕,沒有永遠抓不住的罪犯,不是嗎?”“何況,他能跑一次,我們就能抓捕他第二次……”沈行川的聲音漸漸微弱:“感到迷茫害怕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太陽,即便是它也有照不到的陰影,人又怎么可能,完美無缺……”我驚惶抬頭,反復(fù)確認他只是精力不支睡著了,才松下一口氣,一顆緊繃高懸的心也終于落回實處。我伸手為他掖了掖被角,目光在他光潔的額間停駐。黑色的碎發(fā)輕柔地搭在額前,英挺的鼻梁被氧氣罩削弱了些許存在感,顯得沈行川整張臉莫名顯出一絲乖巧柔和。鬼使神差地,我在他額間輕輕落下一吻,才慢慢走出病房。落日的余暉灑進走廊,光影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心底那一處彷徨的空洞,好像也隨著沈行川的醒來,漸漸充盈,強大起來。就算陳商述當真沒死,我也一定會再一次將他捉拿歸案。第二天。我向警局申請了歸隊。而五天后正式歸隊的那一天,正是‘江北’一案的表彰大會。“市局二支隊姜絕,沈行川,在搗毀‘江北’集團一案中,功勛卓著,作出重大貢獻,特記個人一等功!”“另外,在此次行動中,趙民生,楚寧,梁自明……因公殉職,追記一等功!”我終于重新穿上了那身筆挺光榮的制服,站在紅旗與陽光下,接受表彰。只是與宣誓那時不同的是,身邊少了很多熟悉的人,而沈行川也因病無法。那枚榮譽的一等功勛章別在胸前,卻是用無數(shù)滾燙的血與淚換來的。陽光和煦,我倏然想起了沈行川說的那句話,心底那層包裹的隔閡冰霜好似在這一刻漸漸融化成水。這一瞬間,我又開始無比想念起沈行川。想念他寬暖的掌心,想念他包容的眼眸,想念他的聲音,眉眼,甚至是每一絲發(fā)梢。幾乎是一忙完手頭的事,我便一扎頭回到了醫(yī)院。這些天,沈行川清醒的時間已經(jīng)越來越長,面色也不再像當初那樣蒼白到幾近透明。只是每次我趕來的時候,總能偶爾抓住他偷偷藏起什么的小動作。但每一次,我都裝作沒看見,我實在樂得看見沈行川臉上一瞬倉皇,匆忙躲閃時的表情。直到今天,我終于忍不住向他問起:“你每天都偷偷在瞞著我做什么呢?”沈行川臉上閃過一瞬的不自然,喉間一滾:“沒什么,你看錯了。”我屈指輕敲了敲他的手背:“坦白從寬,沈警官。”沈行川微微一怔,半晌輕輕笑了:“放過我吧,姜警官,該交代的我可都交代了。”“好歹讓我留點秘密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