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次過來，他曾許愿，只要還俗，此生不再入寺。
這次過來，是他違背了諾言。
但只要能找到周冉，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磕到一半臺階，陸司年額頭剛愈合的傷口再次破裂。
鮮血染紅了視線。
兩個膝蓋一片血肉模糊。
劇痛讓他幾次近乎昏厥。
額頭重重砸在地上那刻，他忍不住笑了笑。
唇角有些無力。
這次磕頭，竟然比上次疼了那么多。
不知道是周冉不肯原諒他。
還是佛祖不肯原諒他。
亦或是，兩者都有。
天空驟然響起一聲驚雷。
震飛了樹上的一片鳥群。
緊接著，傾盆大雨落下。
雨水淅淅瀝瀝浸濕了他全身。
傷口浸泡在骯臟的雨水里。
陸司年臉上血色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只有痛苦。
可他卻像是感受不到一樣。
膝蓋不斷攀上臺階。
被雨水滑下，然后重新攀登。
重復了不知道多久。
陸司年終于來到佛寺門前。
主持似乎已經在那等了他許久。
見他上前，主持長嘆口氣，念了句阿彌陀佛。
何必再來
陸司年雙眼通紅，泛著水光。
冉冉她——
周施主的確來過，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陸司年身體僵在原地，心跳幾乎在瞬間停滯。
那佛像呢不是她安排的嗎佛像是哪來的她有沒有給我留下什么話
主持深深看了他一眼。
跟我來吧。
陸司年被帶去一間小屋子。
里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佛像。
只是無一例外，形態都格外丑陋。
看起來是制作的人不夠熟練所致。
陸司年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他睫毛不斷顫抖。
這些......
這些都是周施主做的，八年前開始，一年一尊。
直到今年，她終于做了一尊最完整的，供奉了一年，說要替你贖罪。
只是昨夜，佛像忽然垂淚，還是毀了。
說完這些，主持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陸司年和滿堂佛像。
歪七扭八的樣子能看出周冉當時的用心。
他呼吸一滯，整個人倚靠在墻上，身體無力地滑了下去。
冉冉，你個傻瓜.......
聲音很輕，被風吹散。
過往的記憶在腦海里漸漸清晰。
他和周冉認識的時間太久了。
久到兩個人相處，就像摸著自己的手腕一樣自然。
從他記事起，周冉就是他身邊的小跟屁蟲。
外人笑話她不知羞，但周冉會紅著臉解釋。
她是自己的新娘，夫妻就是要生活在一起。
她穿著漂亮的小裙子，戴著小皇冠，就這樣闖進了他平靜的生活。
直到周冉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成了習慣。
那時候的他們剛剛成年，周冉就迫不及待對他表白了。
而他，只是厭惡地看了看周冉手上的蛋糕。
一心只想繼承家業。
他說：
你太笨了，配不上我。
為了這句話，周冉沒日沒夜地學習，最后考上了他的同一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