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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程寄雪是在三天后。
布料店里,沈聽白無奈地聽著張宇佳和老板兩人爭論棗紅色與絳紅色的區別,一轉身卻見門外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左臂還纏著紗布。
看見他,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聽白我正想去找你呢,我胃疼得厲害你能不能......
她想去牽沈聽白的手,卻被張宇佳阻攔。
別動手動腳的。
張宇佳眸色一凜,硬生生將程寄雪逼退幾步。
沈聽白后退半步,握住了張宇佳的手。
宇佳上次已經說清楚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程寄雪的目光落在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上,喉間泛起一股苦澀。
你不是醫生嗎,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檢查一下身體。
沈聽白嗤笑一聲,語氣不善。
程團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骨科醫生,治不了你的胃。
胃痛就趕緊去醫院看看吧,耽誤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張宇佳朝程寄雪挑了挑眉,隨后拿出一塊布料遞給了沈聽白。
老板說這種織錦緞耐磨,你摸摸看。
程寄雪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盯著張宇佳手中的料子看了半天,緩緩開口。
聽白,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到喜被,還是你親自挑選的。
你不是不喜歡紅色嗎,覺得它太俗氣。
沈聽白頭也沒抬。
現在喜歡了,結婚嘛,到底還是紅色比較喜慶。
張宇佳有些不耐煩地瞥了程寄雪一眼,沒好氣地開口。
程團長這胃可真是堅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裝出來的,故意想讓聽白心疼你。
程寄雪臉色一沉,剛想反駁就被沈聽白打斷。
我們換家店看看,程團長您慢慢逛。
說完,他便拉著張宇佳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月一日,宜嫁娶。
墻上的鐘表剛指到凌晨三點,沈聽白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院子里泛著青白的天光,他蹲在自行車前,仔細往車把手上纏紅綢花。
昨夜跟李嬸學的新樣式,金線鎖邊,綴著小鈴鐺,風一吹就叮當作響。
母親端著熱茶走過來,替他整了整西裝領口。
為他戴上張宇佳親手做的胸花,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這次我們聽白終于尋到了自己的幸福。
她笑著往他口袋里塞了把紅棗,待會兒別慌,穩穩當當地接人。
院外忽然傳來喧鬧聲,由遠及近,夾雜著孩童的笑鬧。
新朗官要出門咯!
......
沈聽白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站在院門前,晨光給他鍍了層金邊。
張宇佳扶著門框走出,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是這樣站在光暈里,像是一幅被歲月潤色的畫。
她的心漏跳了半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掌心發燙:聽白,你今天...話到嘴邊卻卡了殼,只憋出一句,真好看。
迎親隊伍從巷口排到街角,都是張宇佳的工友。
為首的老王拍了拍張沈聽白的肩膀,故作嚴肅。
對我們小張好點。
沈聽白鄭重地點了點頭,在嬉笑聲中,載著張宇佳往北駛去。
自行車經過綢緞莊時,老板笑著拋來一把糖。
新郎官,可著勁騎!
張宇佳回頭看著沈聽白,兩人相視一笑,惹得路邊賣豆漿的阿婆直抹眼角。
多俊的一對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