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正街的清晨被一陣急促的敲擊聲驚醒。
雷宜雨蹲在江灘邊,指尖捻著一塊被江水沖刷得發亮的混凝土碎塊,斷面里的鋼筋銹跡斑斑,像是被歲月啃噬過的骨頭。遠處,幾個工人正掄著大錘砸向防汛墻,碎石飛濺,露出墻體內部蜂窩狀的孔隙。
“雷哥,這玩意兒真能開店?”大建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石,手里攥著半截銹蝕的鋼筋,“防汛辦的人說了,這墻要是動了結構,洪水來了。
“李科,咱們這鋼架商鋪,自重比防汛沙袋還輕。”他忽然掄起鐵錘砸向墻體——“咣”的一聲,鋼架商鋪紋絲不動,反倒是錘頭被震得脫了手。
李科長盯著彈飛的鐵錘,突然發現商鋪鋼架上刻著一行小字:“武鋼特供錳鋼,抗壓強度超國標200”。
周瘸子收到消息時,正往漢正街的商鋪門口潑紅油漆。
“什么?雷宜雨的商鋪租金漲到900了?”他一把揪住手下的衣領,“老子出雙倍都沒人租,他憑什么?!”
窗外突然響起敲鑼打鼓聲,一隊工商局的人正挨家挨戶發《汛期安全經營倡議書》,文件末尾赫然印著:“推薦商戶入駐雷氏臨江商貿區,享受政策補貼”。
周瘸子癱坐在油漆桶上時,雷宜雨正在防汛墻新砌的磚縫里藏了半張合同。
合同上的“旱季溢價條款”在夕陽下泛著金光,像極了這個商業帝國最隱秘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