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p>
沈霧沖容復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著的嘲諷,明晃晃在笑他可笑的忠心。
容復斂下眸,神色不明。
沈括剛要開口,余光瞥見前方幾個生臉的侍衛經過,他們腰間的長刀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透著肅殺之氣。
他喉頭發緊,脫口問道:“那些人是誰?”
沈霧順他的視線望去,眉頭輕挑,云淡風輕的說道:“那是本宮從京營里調來的新禁軍,先前的禁軍連陛下安危都護不住,本宮已將人徹底換了一輪。如今宮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是高手,皇帝盡可高枕無憂?!?/p>
“……”
沈括喉結滾動兩下,半晌才擠出干澀的笑意:“有勞皇姐費心。天色已晚,皇姐不回府歇息?”
沈霧:“本宮今夜留下,太后還沒醒,本宮放心不下。必得等太后醒了確認她沒事本宮才能安心。”
沈霧朝容復看去,體恤道:“容督主今日辛苦了,看你也累得不輕,早些回去歇著吧。”
“皇姐!”沈括打斷了她,“朕今日受了驚嚇,唯有容復在旁朕才安心些,今日他為朕守夜,不出宮?!?/p>
“那也好。”
容復拱手作揖,“微臣送陛下去乾清宮。”
“去吧?!?/p>
沈霧沒有跟上,但她的目光黏在沈括身后,仿佛洞穿了一切,讓沈括手腳生涼,恐懼在心底慢慢扎根。
踏上乾清宮前的玉階,沈括的瞳孔驟然收縮。
本該守在殿外的御前侍衛全換成了陌生面孔,那些人站姿筆挺如標槍,卻給了沈括濃濃的危機感,他厲聲怒吼道:“滾!全都給朕滾出去”
他指著容復:“把你西廠的番役叫來替朕守著!你們這些人全都滾!”
御前帶刀的將士是沈霧從前的下屬,武功高強,本來對要來‘保護’沈括頗為不滿,如今還被趕走,臉色鐵青,抱拳行禮時關節捏得咔咔作響。
這樣的黑臉在沈括看來就是沈霧明晃晃的警告,他狼狽跑進寢殿。
容復安排好一切才跟進去,這時,沈括已經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容復說道:“方才朕說,等明日早朝再商議許你票擬之權的事,并不是真因為長公主的話疑心你,容復,你切莫誤會?!?/p>
“微臣不敢?!?/p>
“長公主說那樣的話擺明了是不想朕給你票擬之權,朕若不說那樣的話拖延,她不知還會找出多少借口?!?/p>
他假意掏心挖肺,目光一直盯著容復,打探他的反應。
容復也知道,自己此刻該表現出感恩戴德,身為臣子榮辱都在皇帝一念之間,怨憎的情緒本就不該有。
換旁人或許如此,不過容復就是特立獨行,他神色淡淡道:“陛下早些休息吧,別再多想別的事?!?/p>
沈括臉色冰冷了三分,這就是他為何不肯相信容復的原因,一個太有主意的臣子,他喜歡又不喜歡。
沈括:“長公主調走了朕的侍衛,以后朕四周都有她的人,朕實在是休息不能。把你的西廠番役調度一些來朕面前,今夜朕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容復。”
陳旺走進寢宮,端來一碗安神湯給他。
沈括問道:“長公主回宮了嗎?”
“好像沒有,奴才聽說公主去北鎮撫司了,大約是去審裴謹行了?!?/p>
沈括手里的湯匙掉進碗里,發出咚一聲。
他一躍而起,衣袂翻飛,一步也不敢停的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