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但你也沒讓他徹底離開!
蘇蔓寧沒有接話。
燈光打在她臉側,她的眉眼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可那張臉卻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清楚、鮮明。
像一塊被歲月刮磨過的玉,鋒芒已去,通透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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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深在那一夜也未眠。
他坐在舊書房里,桌面攤著那封蘇蔓寧寄回來的信—或者說,是那些從前的舊物,他從未打開完整去看,因為他不敢。
那些東西里有她寫給他的第一封紙條,有他們結婚前拍的快照,還有她在他生日時寫的三十句愿望,一句一句筆跡稚嫩,卻認真極了。
那時候她說:我希望我們有一天可以搬到山邊的小屋子里,種花、養貓、做飯,你工作,我畫畫!
她說的時候眼睛亮亮的,還配著一副小孩兒似的笑容:林庭深,我不是非你不可,只是除了你,我不想和別人開始這份生活!
可后來,她是真的放棄了。
不是因為他太壞,而是因為他太遲。
遲到她已經在最艱難的時候學會了自己撐傘,遲到她再也不需要那個她曾以為可以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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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林庭深獨自去了一趟舊宅。
那座曾被他親手設計、親手裝修的屋子,如今空無一人,庭院里的花已經被園丁打理過,但少了她的味道,一切都顯得太過規整、沒有生氣。
他繞著屋子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了書房門口。
門還在,地板也還在,墻角那幅《舊檐》的復制畫也還在。
唯獨她不在。
他坐在那張她最喜歡的躺椅上,閉著眼,沉沉睡了過去。
夢里是她剛嫁進來的那年春天,她在院子里晾衣服,陽光很足,她拿著竹竿仰頭張望,一件白襯衫滑落,她撲過去抓,沒接住,咧嘴笑著對他說:你都不來幫我!
他當時站在窗邊,拿著手機回復郵件,沒有回應。
夢醒時他才意識到,他人生中那么多本該擁有她的瞬間,他都錯過了。
而現在,她已經把那些時間還給了他。
他卻一點也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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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云此時也并未閑著。
她已經被輿論推至風口浪尖,雖然林庭深沒有將她徹底告上法庭,但她所策劃的一系列針對寧光計劃的行動已經有證據指向她,多個合作方宣布中止,與她相關的項目全部被暫停。
甚至連她原本賴以為生的兩家自媒體工作室,也因為涉嫌侵權與編造謠言,被平臺封號。
但她依舊咬著牙不肯認輸。
她憑什么就能贏
她不過是靠著可憐和‘清高’撐起來的一層皮—一旦撕開,誰還記得她曾經被丟棄、被背叛、被羞辱的樣子
她瘋狂地翻找她過去和蘇蔓寧有關的一切,甚至不惜高價雇人想要從畫室內部尋找任何可以再度攻擊的證據。
只是她不知道,那些曾屬于過去的入口早已被封死。
現在的蘇蔓寧,身邊的人不是當年那些懵懂、柔.軟、易被收買的學生助理,她的每一個合作人、每一個助手、每一個項目負責人,都是她這幾年一筆筆親自建立起來的信任堡壘。
江如云找不到入口。
林庭深也不再對她有一絲憐憫。
她像一只困獸,被困在自己的執念之中,越掙扎越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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