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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阿虞......
耳邊有聲音一直在喊我，好吵。
我有些煩，下意識擰起眉頭。
可那道聲音卻更激動了。
阿虞，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我并不想搭理他。
可衛沉還是不肯放棄，坐在床邊，用打濕的毛巾給我擦臉，自言自語。
七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那么傻，那樣要命的蛛穴你也敢進。
第一次打探到這世間可能還存在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時，衛沉二話不說就去了。
守在那的還是那位白發蒼蒼的老頭。
七年過去，他依然一眼就認出衛沉。
你就是那個小姑娘拼了命也要救的男人啊
這些年，你對她好嗎
她還活著嗎
衛沉握著劍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這身毒從何而來，他當年為何不藥而愈......
瞬間什么都懂了。
老爺子重重嘆氣一聲，罷了，都是命啊。
衛沉喉頭微澀，抱著最后一絲僥幸。
仙草真的沒有了嗎
沒有了，上一株被你吃了，下輪開花，再等九十三年吧。
哐當。
那把劍，從他手中滑落了。
......
沒有仙草，沒有靈丹妙藥，我還是睜開了眼。
衛沉先是愣了好一會，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他難以置信，阿虞，你真的醒了。
躺了太久，我脖子僵硬地輕輕點頭。
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把這短暫的一生都回顧完了。
衛沉和我說的話，多少也都聽見了一些。
他殺了那個說謊的太醫。
也把瑤姬肚子里的孩子刨了出來，扔去亂葬崗。
瑤姬瘋了。
他把我們孩子的骨灰葬在了湖心亭前面的樹底下。
還給孩子娶了名字，叫做遇安，衛遇安。
如果我不喜歡，還可以再改。
阿虞，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衛沉握著我骨瘦如柴的手，眼眶發紅。
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安慰他自己。
周圍的人不敢說話。
大家都清楚，我現在不過是回光返照。
衛沉突然帶我出了上京城，他知道，我被困在這里太久了。
城南寺的山坡上，盛開著大片的虞美人花。
紅得熱烈而鮮艷。
我終于跟他說了蘇醒以來的第一句話。
就把我葬在這里吧。
這兩天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十二個時辰，我有十個都在睡。
衛沉沉默折了一朵花，為我簪上。
作為回應。
我的視力越來越差，慢慢看不清紅色的花瓣，看不清碧草和藍天，到最后，整個世界陷入晦暗。
有人將手蓋在我的眼睛上，掌心帶著常年使劍的薄繭。
他聲音沙啞而哽咽：好好休息，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于是，我再次闔上了眼。
再也不會睜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