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田頭歇腳
秋收后,農民忙著駕牛在高田上耕田。大部分是水田,水汪汪的一大片,各種鳥兒飛到水田里覓食。季上揚在南汊河南岸一塊河邦高田耕田,牛兒大約很疲勞,不肯往前跑。季上揚抽了兩鞭子,一點都不濟事。他無奈地說:“一個倒剝要吃草了,好吧,就讓你歇會兒。”卸去了擱頭,將牛繩掛在牛角上,任它沿著田岸吃草。費桂珍耕田用的牛也要歇趟,不管怎么吆喝就是不肯往前跑。季上揚喊道:“桂珍,牛兒不肯跑,你就讓它歇趟吧。”
費桂珍放了牛兒歇趟,坐到季上揚跟前,說道:“我家姓費的老家在東邊的丁家莊。”季上揚說:“你家上代是弟兄兩個到周家澤種田的,你家老子長勝是老四,老大長田,生了桂根桂如桂成弟兄三個;老二、老三兩個還在丁家莊老家。”費桂珍笑著說:“我們姓費的跟你們姓季的做上了親。我家大大的大丫頭桂林嫁給了上焱,而兆詩的丫頭上花嫁給了桂根。”季上揚接過話說:“上焱他家的上代也是弟兄四個,老大兆林,老二兆詩,老三兆桃,老四兆德。老三老四都上了江南。老大兆林就是上焱的老子,他生的一個大丫頭名叫上樹,嫁給姓丁的人家。所以說,丁木華、丁道華弟兄兩個要喊我娘舅。”
費桂珍說:“唉,上揚,你家姓季的上代情況你夠曉得呀?”季上揚笑著說:“你要問我家姓季的上代情況,我告訴你呀。做他的文書。……話又說回來,亂世當中當的官兒也是個專替富人說話的狗官。”
季朝志仰著頭笑道:“上揚啊,朱秀福叫你當甲長,你不當就不當吧,話可不能這么說。朱秀福曉得你說這話,他肯定要放你不得顧身,歪一下嘴說你通共,上面馬上就派人下來抓你進牢監。”季上揚聽了,嚇得臉皮發青,懇求道:“今日你可不能把我說的話傳到朱秀福他耳朵里。”
費桂珍站起身說:“我們莊上有不少的人跟在朱秀福后面走,真正叫個朱秀福放的屁都是香的。他也叫我當甲長的,我家老子叫我別當,我就沒答應朱秀福。當個甲長,鼻子就被朱秀福他們牽了走。要你到各家各戶門前完糧,家里就是死了親娘老子都得趕快去辦。上揚啊,說真的,這刀斧手一點都沒做頭,做了去,不曉得要挨多少人戳背脊罵呢!所以,我堅決不當個什么甲長,保丁也不做。”
季朝志將釘耙放在肩頭上說:“朱秀福對你費桂珍不肯當甲長倒不曾有什么說法,但對季上揚你倒是忌恨得很,說不曉得你這個有能耐的人要跟在哪個后面走。”季上揚哈哈大笑道:“不當就不當吧,省得無休止的到人家門前完糧,得罪了這家,又沖犯了那家。”“不好,莊上人吼起來了,嘈雜聲大得兇的,也不知莊上出了什么事。”季朝志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