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血脈在他看來并沒那么重要,反正以愛妃的本事,就算她當真不是皇族血脈,也沒人能奈何得了她的地位,大不了就是多費一番周折,多殺幾個人,以及直接讓穆國皇族改朝換代而已。
當個開國女皇其實也挺好的。
容修這邊暗搓搓地想著事,那邊滿朝文武大臣心里直打鼓,暗自祈禱廷王對甘塵下手別那么狠,萬一真惹怒了這位東齊小皇帝,邊境新增的十萬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穆國縱使如何富強,也經不起同時跟兩個國家開戰。
今晚的除夕宴注定不平靜,眾人連守歲的心情都煙消云散了,上官丞相為了緩和氣氛,命舞姬上場獻舞。
悠揚的樂音響起,舞姬們妙曼的舞姿短暫地吸引了眾人的關注,待到韓墨把甘塵帶到殿上,好不容易熱鬧了一些的殿上瞬間如結了冰似的,空氣倏然凝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那個一身紅衣卻掩不住傷痕累累的男子。
簡直跟以前判若兩人。
在場的大臣們齊齊震驚地看著他,表情僵硬如木雕。
憑欄閣在帝京是極負盛名的消遣之地,在場的官員至少有一半之多都踏進過憑欄閣,對甘塵大多也熟悉至極,這位少年公子當年一支刀尖上舞驚艷了多少人?
風華絕代的甘塵公子,曾是許多人心里的一個夢。
即便對男色不感興趣的人,幾乎也無法抵擋這位公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奪目耀眼光芒。
可此時此刻,這位曾光芒萬丈的公子卻在韓墨扶持下,連站都幾乎站不穩,發絲凌亂,容色慘白,臉上和脖頸處可清晰看到數道血痕,兩臂軟軟地垂在身側,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繁花凋謝的殘酷美感。
群臣僵硬地坐在席間,幾乎不敢轉頭去看東齊天子的臉色。
事實上,早在甘塵被帶進殿的那一瞬間,榮麟臉上的表情就全部凝結了,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個像是徹底失去了生命力的男子,那道道血痕,那慘白的臉色,激起了他壓抑在血液里的暴戾之氣——
他在克制。
他的臉色冷如寒冬臘月的冰棱,眼底盡是裹了寒霜的煞氣。
“來人!”上官丞相急急開口,打破了殿上讓人窒息的死寂,“快請太醫!韓統領,把甘公子抱去偏殿放在軟榻上,讓太醫檢查傷勢。”
殿上候侍的宮人匆匆往外走去。
韓墨把甘塵打橫抱起,直接轉身去了隔壁偏殿。
榮麟依然沉默地坐在席間,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精致如畫的眉眼間凝聚著越來越濃厚的陰沉殺氣——這殺氣是貨真價實的,絕無半點摻假。
更不是偽裝出來的怒火。
夜廷淵意識到這一點,執著茶盞的手無意識地僵住,一股驟然襲來的無力感如浪濤翻涌。
不安的感覺籠罩全身。
直到此時此刻,他似乎才終于意識到命運是多么會捉弄人,他明明只是做了一些極正常的事,用了很正常的手段,可老天為何總是跟他過不去?
憑欄閣當家頭牌甘塵,居然真的是東齊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