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最后幾個字,甘斕的拳頭驀地攥住,牙齒咬在了一起。終于。她終于聽見了自己想聽的話。這些年,任宗明就是憑著母親的骨灰操縱著她。他深知她有千百種辦法去弄錢,最能要挾她的武器從來不是甘綦和外婆的住院費。但任宗明這種老狐貍怎么可能輕易亮出底牌。一旦把骨灰給她,就等于再也無法控制她。城東的地,和一個合作案......呵,他真是獅子大開口。盛世和梁氏那個新能源合作案,甘斕這幾天有聽盛執焰說過。那個案子是盛攸妍負責的,盛家和梁家都投了很多錢進去,回報率很高,上門求合作的企業絡繹不絕,只要能沾上一點,就盆滿缽滿。而任宗明野心也夠大,竟然要直接以合作方的身份加入,和盛家、梁家共同分這一杯羹。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雖然盛執焰的確是對她上頭,但甘斕不至于自戀到認為盛執焰會為她做出這樣的妥協。她也不想便宜了任家。“地皮的事情,我會問阿焰。”甘斕深吸了一口氣,“至于您說的合作案,您不如直接去找他們談。”“地皮和合作案,兩個條件,缺一不可?!比巫诿鹘o甘斕下了最后通牒,“我可以多給你一些時間?!薄澳隳赣H也是個可憐人,顛沛流離了一輩子,你應該也不想她死后也一直無處安葬吧?”任宗明起身,緩緩走到甘斕身邊,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得無比和藹,“爺爺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又來了。又是這樣的威脅。甘斕看著面前這張偽善的臉,指甲在掌心摳出了血跡。鉆心的疼痛下,她勉強保持著理智:“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出爾反爾?”“你先準備一下的出席我為你辦的宴會?!比巫诿髡f,“等宴會結束,我會把骨灰交到你哥手上——他從來不會騙你,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甘斕感覺到血流到了指縫里。任宗明繼續說:“等地皮和合作案的合同都敲定下來,你就去聯系你哥?!薄盃敔斚嘈拍悖銖膩聿粫屓耸!比巫诿饔衷谒绨蛏吓牧藥紫?,“等你好消息。”甘斕胃里翻江倒海,她一把拂開任宗明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客廳。甘斕沖到了一樓的洗手間,剛低頭,便對著馬桶大吐特吐。惡心。實在是太惡心了。甘斕抓著馬桶蹲下來,將早上吃的飯全部吐了個干凈,那種惡心的感覺依然沒有減弱。她吐得頭昏腦漲,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跪姿,雙手抓著馬桶邊沿,嘴里嘔著酸水。又吐了十幾分鐘,那種惡心的感覺總算壓下去了一些。甘斕沖了馬桶,走到洗手池前,抬頭看著鏡子。鏡子里的人眼球充血,眼淚鼻涕一并掛在臉上,嘴角還有殘留的血絲。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甘斕嘲弄地笑了一聲,低頭準備開水龍頭的時候,忽然從鏡子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