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輕輕抓撓。陳小兵盯著電腦屏幕,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房間里只有鍵盤敲擊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雷聲。
"林玉蘭站在鏡子前,緩緩抬起手,指尖觸碰冰冷的鏡面"
陳兵停下打字,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他看了眼時間——凌晨2:17。作為一個恐怖小說作家,深夜寫作早已成為習慣。他的新作《鏡中惡靈》已經拖稿兩周,編輯的催稿郵件塞滿了郵箱。
"再寫一章就睡。"他自言自語道,拿起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
電腦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陳兵繼續寫道:
"鏡面泛起漣漪,如同水面被打破。一只蒼白的手從鏡中伸出,抓住了林玉蘭的手腕。她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
陳兵突然感到一陣寒意,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空調顯示26度,房間不該這么冷。他搓了搓手臂,繼續打字:
"鏡中的倒影開始變化,不再是林玉蘭自己的臉,而是一個面色慘白、眼睛漆黑的女人。那女人笑了,嘴角幾乎裂到耳根"
鍵盤突然卡住了。陳兵皺眉,敲擊了幾下空格鍵,沒有反應。他正要檢查鍵盤連接,屏幕上卻自動跳出了一行新的文字:
"你為什么要把我寫出來?"
陳兵的呼吸停滯了一秒。他確信自己沒有碰鍵盤。那行字就這么突兀地出現在文檔中間,字體和其他部分一模一樣。
"系統故障?"他喃喃自語,刪除這行字繼續寫作。但剛刪掉,同樣的話又出現了,這次是三行:
"你為什么要把我寫出來?
我能感覺到你在寫我。
我能看見你。"
陳兵的后頸汗毛倒豎。他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房間陷入黑暗。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得很大,像是有人在屋頂撒豆子。
"只是太累了。"他安慰自己,"熬夜產生的幻覺。"
他起身走向浴室,想用冷水洗把臉清醒一下。鏡子上蒙著一層水霧,陳兵用手擦開一片清晰區域,看向鏡中的自己——疲憊的眼睛,凌亂的頭發,下巴上冒出的胡茬。
然后,鏡中的他笑了。
不是陳兵自己在笑,是鏡中的倒影自發地揚起了嘴角,眼睛卻依然疲憊無神。陳兵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毛巾架。他再次看向鏡子,倒影恢復了正常,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錯覺。
"見鬼了"他低聲咒罵,快步離開浴室。
回到書房,陳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文檔依然在那里,但內容變了——原本他寫的關于林玉蘭被鏡中惡靈抓住的情節,現在變成了節。"她的身影開始變淡,"別想著逃跑或毀掉鏡子。我已經存在于所有反光表面了——鏡子、窗戶、甚至你手機屏幕"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但最后的話語還在房間中回蕩:"天亮前,作者。否則你會親身體驗你為我創造的所有七種死亡方式。"
陳兵癱坐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浸透。電腦突然自動啟動,屏幕亮起,空白的文檔上方只有一個光標在閃爍,等待他繼續寫作。
窗外,雨聲漸歇,但某種比暴雨更可怕的東西已經進入了陳兵的世界——他筆下虛構的恐怖,如今成了無法逃避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