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很長,光線朦朧。她走了許久,這才來到了上次裴玉朝帶她來的宅院。暗道的另一端出口,竟然也是個臥房。她才一出來,就看到了裴玉朝。他這邊房里榻上斜靠著看書信,見她現身,微微一笑:“你來了。”這一笑,如長夜晝星,絕艷無比。沈瓊芝心神不穩,頓時忘記自己要說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為什么還這樣沒出息。裴玉朝見她發呆,便招手示意她到他這邊來。沈瓊芝走了過去,本想在他身邊坐下,不料對方輕輕一攬,她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貼伏在他懷里,雙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裴玉朝左手摟著沈瓊芝的腰,右手依舊拿著書信看,雖二人姿勢極為親密,卻神色如常。沈瓊芝的面上則燒起了一片片火云,半晌不敢動彈。按理說上輩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不該和個真黃花女兒一樣縮手縮腳的??稍谶@個男人面前她像是被剝離了一切記憶與經驗,嶄新簇簇,一點不同的小親昵便讓她亂了方寸。好容易裴玉朝看完了書信,把它們放到一旁。“怎么心跳這么快?可是暗道走累了。”他問沈瓊芝。沈瓊芝撇過臉去,輕聲嘟囔:“你是明知故問,還是真不懂?”裴玉朝微微一怔,隨即想到什么,笑:“是我不好,忘了你的情形。你我是準定的夫妻,何需羞澀?往后習慣便好?!鄙颦傊ム帕艘宦?,忽然想到什么,把白氏那事完完整整對裴玉朝說了,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這孫鴻漸到底在打什么算盤?那個大人又想利用我做什么?”裴玉朝道:“他的話你只能聽一半,放你是假,穩你是真。不過這些也由不得他,還要看他背后之人的意思。你說的那個人我一直在觀察交涉,若是有進展,定會第一個告訴你?!鄙颦傊ズ鋈惶ь^凝視著裴玉朝的眼睛:“他的話只能聽一半,那你的話呢?”裴玉朝笑:“可以聽全部?!鄙颦傊c頭:“好,那你告訴我,對我出手的人到底是不是昭陽長公主?你和她是什么關系?”裴玉朝面上笑容淡了些許,室內也有些降溫。若是其他人看到此刻他的眸子,一定會害怕得出一身冷汗,低頭再也不敢與之對視??缮颦傊ゲ⒉换乇?,而是直直看著他。她并不憤怒,也沒有懼怕,只是單純的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即便是最不堪的真相,她也要坦然面對。總好過面上錦繡燦爛,內里腐爛流膿。這樣的人生,過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