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芝任由她們猜測,并沒有解釋。散完了步三人往回走,才剛進上房院子就看到王瑞在外頭恭敬候著。見到夫人,他慌忙小跑著上前,躬身行禮。沈瓊芝笑:“這么早回來了?一路辛苦。怎么不派人通報我一聲,在這里干等?!蓖跞鹦Φ溃骸皠诜蛉说胗?,小的不趕時間,聽說夫人散步不敢打擾,便候著了。”一行人進了賬房,沈瓊芝讓丫鬟們端茶后退下。王瑞從懷里掏出賬本,雙手捧給沈瓊芝。沈瓊芝一頁頁翻看著,眉頭越皺越深,看到最后更是猛地倒吸一口氣。用不著算盤,只不過是粗粗心中一摟賬,便知道這些年莊子上的這伙人貪了多少油水。果然有些事,是要實際去探查一番,才摸得清實在底子。那群老狐貍做假賬的本事可謂是爐火純青,從頭到尾看不出一點破綻,卻生生拿了近四成的銀錢走,胃口再大一點便是對半吞了。這群可惡的東西!沈瓊芝合上賬本,問王瑞:“你去交接查賬的時候,他們可曾為難你?”那些莊頭都是地頭蛇,又盤踞經營多年,王瑞這么一個天降管事只怕是很難辦事,能查出這些屬實不易。王瑞含蓄道:“莊子上的爺們對小的都很客氣,聽說我要來早早收拾干凈房間,好酒好菜招待,臨走還塞一大堆東西給我。只是他們不肯輕易放我走動,但凡去哪里都緊緊跟著。還好我多了個心眼,早早把我那大兒子也帶去,混在隨從里充作個不起眼的小廝,讓他替我到田間地頭和商鋪人群打探丈量,收集證據,才寫出這么個賬本來?!鄙颦傊ヂ犃撕笫謿g喜:“到底是虎父無犬子!我記得你家大兒子原先是讀書的,怎么跟著你去收租子了?”王瑞道:“這小子和我一樣不是讀書的料,夫子請著,好茶好飯供著,寫個字比要他殺豬還難,索性叫他早些和我一起出來跑跑,日后做個小生意算了。”沈瓊芝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先把他帶在身邊歷練,等熟了我給他派些事情做,往后要是做的順手,你退下去后便由他來接班?!蓖跞鹣渤鐾?,連忙起身謝恩。沈瓊芝叫他起來,又問了一些莊子上事情的細節,越聽臉色越沉。她問:“我聽說新收復的白河府那邊地皮極為便宜,可是真的?”王瑞道:“確實,和荒地一個價。那邊才經了戰火,十室九空,地再好也沒人去種?!鄙颦傊サ溃骸凹热皇呛玫兀罩鴮嵲谑强上АD闳ザ噘I些田地莊子,至于佃戶不用愁,正好前些時南邊許多田地被水淹了,幾千戶人家流離失所。咱們就當是做好事積功德,多花些錢把他們招來,一并送到白河府的莊子上去?!蓖跞鹈ЬS她:“夫人心慈,誰不知道咱們沈氏莊子的名頭響當當,出了名的寬仁優厚,租子少還不是死契,多少人搶著要來,能被招是他們的福氣。只是田地有了,佃戶有了,派誰去管事呢?”沈瓊芝道:“你把得力的人派去做個莊頭,再把這賬本上最心黑的那幾個莊頭丟過去做副手,先禮后兵。明年春夏的時候還有一次交租,到時候再把吞錢排前頭的幾個丟過去。給這伙人時間慢慢兒改過來,若是死不悔改,就全部連.根拔起打發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