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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清冷的獄里都響起了掌聲。
他看到了程億瑤眼角的淚意，看到了她眼里的愛意，他卻愣在了原地。
沒有人注意到，有個怪人在吃飯的時間回了自己的宿舍。
坐在床上許久，沈言之才從枕頭下摸出一顆帶著裂痕的玉珠。
那是平安珠里唯一一個被保留下來的。
失神間，又或者是手抖間，珠子掉落在地，徹底摔碎。
沈言之呆愣許久，才顫抖著手撿起摔成兩半的珠子。
他忽然不抖了。
他攥著兩半珠子，平靜的躺在床上。
鋒利的切面按在腕間，一點一點的磨開。
他早就感受不懂疼痛了，他當初太痛了。
鮮血跳動間，沈言之想起很多過往。
十七歲的沈言之滿眼歡喜鄭重的說，程億瑤我喜歡你，你可以允許我追你嗎
如今的沈言之恍然，他覺得陸成陽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但如果他不是按照陸成陽的計劃來，他肯定會說：
程億瑤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太不鄭重了。
十九歲的沈言之抱著他的全世界，高興極了，他不斷重復到：
瑤瑤我太開心了，我一定會娶你的，我一定會娶你的。
那是沈言之第一次脫離計劃，計劃書里，陸成陽要說的是：
我一定會守護你一輩子的。
鮮血帶走了太多體溫，沈言之有些渾身發冷。
他似乎出現了幻覺，他怎么被沈言之狠狠打了一拳。
那是剛得知自己要當爸爸的沈言之。
那是剛從靈山寺下來的沈言之。
那是吐的不成
人樣的沈言之。
那是把嬰兒房收拾的有模有樣的沈言之。
打得沈言之好痛，他好久沒有這么痛了，又好像他日日都這么痛。
沈言之痛的開始打顫，上下牙的磕碰間，他忽然有個卑劣的想法。
人若是死了，能重生嗎
重生到一切沒發生前，他一定會陪著他的瑤瑤生下一個足月又健康的寶寶。
可是立刻，沈言之又惶恐起來。
不可以。
若是這樣，他的女兒或許在另一個時空不斷的遭受折磨。
他不能夠傷害她了，他不配做父親，
沈言之想要再用力摸一摸手心里的平安珠，就像是最后摸一摸女兒的手。
但他沒力氣了，他也不敢去碰。
人之將死是何感覺。
是無邊的記憶難以自拔，還是深愛的人久久難忘。
沈言之想，他肯定會反復的想起自己與程億瑤辦完結婚證那天。
他真的無比自豪又篤信的和她說，我這輩子只會愛你一人。
以前的我、現在的我、未來的我，誰也不能欺負你！
如果我以后做了讓你不能原諒的事，那你就拿著所有的錢遠走高飛，讓我自己后悔去！
可是這些記憶都遠去。
沈言之存亡之際，最后想起的，是他在陸成陽面前發誓。
他哽咽著，不知是想讓兄弟方向，還是帶了奪人所愛的愧疚：
我沈言之此生絕不負程億瑤，如有違背不得好死、一無所有。
可笑他沈言之這輩子對程億瑤的誓言沒一個實現的。
實現的唯一一個，卻是這般。
一無所有、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