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鳴鷗雙目呆滯地坐在我的病房外。
再也沒有了人前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只覺得像是有無數根細小的銀針扎在心上,既痛又癢。
他既難過我記得所有人卻忘了他,又帶著一絲慶幸。
如果我忘了他,是不是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他深吸幾口氣,站起身,再次走進我的病房。
他在我床邊坐下,接過護士手中的碗,想要喂我喝粥。
可我卻別開臉,皺起眉頭:
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
無論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丈夫,我希望我們還是能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樣的話讓顧鳴鷗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而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眼中既沒有恨,也沒有愛。
顧鳴鷗再也忍受不了,放下碗,眼中滿是難以化開的哀傷:
沒關系,你不記得我,我可以和你重新開始。
護士見狀,嘆了口氣,默默退了出去。
我只是皺著眉頭,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為何對我這樣一個隨時可能死去的人如此執著。
聽別人說他身家億萬,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
可我的疑問始終得不到解答。
直到我能出院那天,這個男人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他收拾得干凈利落,和我保持著一掌的距離,護送著我。
我們來到一棟粉紅色的別墅前,這里美如童話世界。
他眼眶微紅,在我身邊輕聲問:
你喜歡嗎這是你曾經說過最喜歡的顏色。
走進別墅,一切奢華卻陌生,完全不像是我的家。
沒有一絲我生活過的痕跡。
我靜靜地望著顧鳴鷗,卻怎么也想不起他。
顧鳴鷗用盡心思對我好,聲音嘶啞地承諾會守護我一輩子。
他也確實做到了。
我在那棟別墅里住了一年。
被寵成了公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只要我的眼神在某處多停留片刻,他都會立刻詢問。
有時半夜我被噩夢驚醒。
他總是第一時間從隔壁趕來,輕輕拍著我的手:
不怕不怕,老公在。
在這樣的攻勢下,我的心漸漸柔軟。
可每當我們要進一步接觸時。
總會有一股莫名的痛苦襲來,讓我呼吸困難。
直到有一天,一個保姆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一張紙條。
我滿心疑惑,卻直覺這可能是解開一切的關鍵。
拆開后,紙條上只有一個地址。
我瞞著顧鳴鷗,獨自乘車前往。
那是一個貧民窟,四處衰敗,唯有一處房子看起來干凈整潔。
摸到門板的那一刻,一股電流席卷全身,腦子里像被針扎般劇痛。
推開門,我僵在了原地。
這里的一切都無比熟悉。
我甚至自然而然地打開鞋柜,準確地找出那雙粉色的、已經開裂的拖鞋。
旁邊放著一雙黑色的同款,卻嶄新整潔。
我穿著拖鞋緩緩走進房間,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直到看見那張合照,我瞬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