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鶯鶯將眉心蹙得更緊。
她根本無需派人打聽,兩日前從江淮回京的潘家伙計已告訴過她江淮的情況。
她雖然已嫁入侯府為婦,但潘家給她的嫁妝有好幾處是江淮的鋪子良田,她留在那兒代為經營的掌柜時常會讓伙計來天京給她匯報生意上的情況。
眼下正值春末夏初,江淮地區的春雨雖與往年一樣已然收歇,但天氣總是陰沉沉的,遲遲不見放晴。
江淮春末的雨水已經很多,又兼江淮的梅雨時節向來長達一個月有余,若這本該五月中下旬才來的梅雨當真提前將近一個月到來,便會如裴時樂所言,江淮的雨水季將會長達兩月之久!
甚至有可能更久!
倘若今年當真會遇上百年難遇的特長梅雨期,便不僅是生意上的事情,也是生存上的事情!
潘鶯鶯出身商戶,自小耳濡目染家中生意之事,骨子里逐漸有了商人靈敏的嗅覺,能夠靈敏地捕捉到生意上的可為趨勢。
“這筆生意,你想怎么做?”潘鶯鶯再開口時,顯然已經將裴時樂的話聽進了耳里,“你要出錢幾多?又運糧幾多?”
“不瞞二嫂,我其實并無做生意的頭腦,運糧幾多這個問題,只能交由二嫂來運作?!迸釙r樂道得實誠,“至于出錢幾多,我手頭能拿出的,只有一千五百兩。”
她本有兩千兩,但她昨夜以五百兩作為她從楚寂手上拿回的釵子的贖金,待會從這兒離開后她就要讓青蘿將銀票送去給楚寂了。
且她這兩千兩還都不是現銀,還需折她的所有嫁妝才能籌到的。
但單就她這些嫁妝,已是裴家能夠給她最體面的陪嫁了。
裴應秋為官正直,兩袖清風,他那微薄的俸祿只夠裴家上下的日常開支而已,至于裴時樂這些嫁妝,還是裴夫人早些年的嫁妝以及她這么多年持家有道的積蓄。
潘鶯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才一千五百兩你竟敢和我談大量運送米糧的生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出的是一萬五千兩呢!”
裴時樂倒也不覺羞愧,反是笑了笑道:“我知曉二嫂瞧不上我這點銀錢,但這確實是我能拿出的全部錢財了,我總不能欺瞞二嫂說我有一萬五千兩吧?”
潘鶯鶯竟挑不出她話里的毛病來,但她這一千五百兩又著實干不了什么大事。
“其實,我想同二嫂做的也非米糧生意?!迸釙r樂道,“畢竟,二嫂不缺米糧,更不缺本錢?!?/p>
“我想做的,是藥材生意。”
“哦?”潘鶯鶯挑眉,饒有興致。
裴時樂解釋道:“江淮各地持續梅雨,洪澇決堤,屆時疫病定然肆虐,藥材必然緊缺,我提前準備,定能盈利。”
“這般,二嫂與我的生意互不相擾,又皆能盈利,二嫂覺得如何?”裴時樂又笑笑,“只不過我手頭沒有善經營之人,我也不知藥材市場的情況,我將消息賣給二嫂,是想二嫂能代我尋一人替我來做這事。”
“你相信我?”潘鶯鶯又挑了挑眉。
“二嫂不也不疑我不是?”裴時樂反問。
潘鶯鶯愣了愣,爾后笑了起來,竟是爽快道:“成交,不過你那丁點錢你先收著吧,這本錢我先幫你出了,屆時盈利之后你再還給我也不遲,不過——”
潘鶯鶯盯著她:“你如何會知曉將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