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樂在跨入浴桶之前再次確認過期間他們彼此所需服下的湯藥以及她才放下的銀針包都在浴桶旁的小幾上放好,這才深吸一口氣,踩上浴桶邊上的矮凳。
她心知眼下時間緊迫,哪怕她再如何覺得羞恥,此時也由不得她遲疑猶豫,只見她將心一橫,將眼用力一閉,抬腳跨入了浴桶!
湯藥熱湯,瞬間激起她渾身雞皮疙瘩。
許是事出突然,這浴桶并非特意打制而成,只是比尋常浴桶要稍大些而已,雖能容下兩人,卻是明顯擁擠。
入得浴桶來的裴時樂霎時便貼到了楚寂身上!
伴著“嘩啦”的水聲響起,浴桶中的湯藥外溢,撒到地上。
裴時樂面紅耳赤,羞恥難當,卻又不得不睜開眼,否則摸索著行事更讓她不知所措。
所幸的是她已將楚寂雙眼蒙上,否則這般情況下再四目相對,莫說要與楚寂行魚水之歡,便是與他共處這同一浴桶里她都做不到。
不敢耽擱時間,裴時樂再次深吸一口氣,緊抿著唇漲紅著臉一手扶上楚寂的肩,一手往身下濃黑的湯藥里探去。
當她軟若葇荑般手扶到楚寂肩上時,楚寂僵硬卻無力的身子猛地一顫。
仿若她的指尖帶著焰火,透過他的皮肉,灼燒他的經脈與血液,令他喉間有如火燒般干澀。
“裴時樂!”他終是由血腥濃烈的喉中吐出聲音來。
這聲音比他方才的更嘶啞,也更細弱,若非裴時樂與他近在咫尺,根本無法辨聽他在說什么。
不僅如此,他仍舊極力想要抬起垂在浴桶外的雙手,似要將正與他貼近的裴時樂推開,卻仍是徒勞。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無可奈何,只聽他厲聲問道。
裴時樂此刻緊張羞恥得額上沁出了汗珠來,她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竟從楚寂的語氣里聽出了惱羞成怒的味道來。
可他惱怒什么?
他又憑什么惱怒?
他碰她時肆無忌憚,眼下她碰他,他便接受不了了?
楚寂的抗拒讓裴時樂不由又心生惱意,非但沒有從他身前退開,反是朝他靠得更近,學著他平日里那似笑非笑的口吻嘲諷道:“怎么?輪到我碰楚大人,楚大人便受不了了?”
忽爾,她又失控一般含恨揚聲道:“我當然知道在做什么!”
與此同時,身子于湯藥里與他契合!
“我在救我我孩子!”恨惱、苦澀與不得已等諸般情緒齊聚裴時樂心頭,令她眼圈發紅,聲音顫抖,“夏侯頤說了,你不能死!”
她雙手死死掐著楚寂肩頭,好似如此才不至于讓她成為浮木,無處可依。
“可如此只會傷了你自己!”楚寂將眉心擰如死結,嘶吼道。
夏侯前邊已與他說過今回的解毒之法,需以裴時樂的身子為引,將他體內紫毒引至她身上再逼出,才可保他性命。
但如此一來,她的身子必將受損。
他已同夏侯明言拒絕,可他不曾想夏侯竟親自去找了她。
夏侯是再清楚不過,為了她腹中孩子,無論任何事情,她都會答應,哪怕要她性命!
可他,不愿意。
他寧可死,也不想再傷她。
然而裴時樂聽得他的話,卻是輕輕笑出了聲,道:“你不是就喜愛我這身子而已嗎?如今我情愿給你,你又何須如此虛情假意地關心我的死活?”
她嘴角含笑,眼圈卻紅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