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的周明禮雖然從頭到腳完好無損,然他顯然被嚇得不輕,以致裴時樂已來了好一會兒,他此時才有所察覺。借著墻壁上昏暗的火光,他辨認出站在牢房外的裴時樂時先是有須臾的恍惚,爾后有如看見救命的稻草一般連滾帶爬朝她飛撲過來,“時樂!”若非有眼前的牢木為阻,只怕他能將裴時樂撲倒在地。隔著牢木,只見他激動急切地朝裴時樂伸出手,要抓住她的胳膊。裴時樂則嫌惡地往后退開一步,令他抓了個空。她嫌惡的并非周明禮身上的污濁,而是他這個人。周明禮在這濕冷陰暗的詔獄里被關怕了,哪怕他僅僅被關了四日而已,他這會兒哪里顧得上裴時樂舉止與眼神里的厭惡與冷漠,他只想著快些離開這個陰森可怖的鬼地方。“時樂你救救我!你快救救我!”周明禮甚至無心去想裴時樂緣何沒有同永嘉侯府眾人那般被關在刑部而是出現在這北鎮撫司里,他只知道她的處境比他好,這就夠了。而且,“你快去求求你爹!你爹可是兵部侍郎,他一定會有辦法救我的!”“待我出去,以我的才學,定能進士及第,留京為官,一路往上,官運亨通!你的恩德我定銘記于心,我定會好生待你一輩子的!”周明禮雙手緊抓著牢木,死死盯著裴時樂,那模樣是恨不得掏出他的“真心”來給裴時樂看。裴時樂進來這潮濕不甚通氣的詔獄尚能忍著不作嘔,然而此時才聽罷周明禮數語,她便覺惡心得直想吐。她正要說話,卻聽一旁的楚寂先嗤笑出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嘲諷周明禮道:“我說周三公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做這么不切實際的春秋大美夢?你是忘了你一個多時辰前才簽下的認罪書?”楚寂聲聲含笑,卻字字含刀:“莫說裴大人,眼下怕是就連圣上來了,都不能輕易赦免你。”周明禮渾身一震,機械般地緩慢轉頭看向斜靠著墻的楚寂,好似這會兒才發現他的存在似的。他睜大了眼定定看著楚寂,忽爾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飛快地扭過頭來看向裴時樂,如此反復一回,他猛地往楚寂的方向沖去,迫不及待般激動道:“楚大人乃掌管詔獄一把手,裴大人救不了我,楚大人卻是能救我的!”楚寂笑意更濃,“楚某為何要救你?”周明禮毫不猶豫更恬不知恥道:“只要楚大人救我,從今往后,我周明禮之妻便是你的女人了!”饒是知曉周明禮既懦弱又毫無擔當,然此時親耳聽到,即便心中對他只有厭恨,裴時樂還是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牢中自詡君子的周明禮,眼神冰冷。若非她再清楚周明禮的為人不過,否則任是誰個妻子聽到丈夫這般毫無底線的無恥言語,都會心灰意冷得撞墻而亡。而莫說裴時樂,便是笑吟吟的楚寂在聽得周明禮這毫不知恥的話后也都愣了一愣。只聽周明禮繼續情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