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寂這般毫無征兆地摟著翻身,裴時樂慌極了楚寂會壓到她小腹,驚慌的叫聲自是從她喉間不受控地蹦出。
楚寂自是不會傷著她分毫,只是兩人間的位置在方才的轉身間被完全調換了過來,裴時樂驚魂未定,一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一手揚起就要朝楚寂那張笑吟吟的臉上再抽一巴掌。
不過她在揚起手時又當即想到這般不可為,便迅速將手放下。
楚寂能忍她一回,不表示會忍她第二回,她不會得意忘形,更不敢得寸進尺。
畢竟他們之間除了那一層不得已的相互解毒的關系,再非親非故。
然而她的手還未來得及放下,便被楚寂擒住了手腕,并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裴小姐這是又要打楚某一巴掌?”
裴時樂不答,只是用力收回手。
楚寂非但卻不放手,反是將她的手心貼到了他臉上,忽然那一臉的笑意便變成了委屈,“楚某明日可也是要見人的,見的人可比裴小姐要見的人要多得多,這臉上要是一連兩個巴掌印,多丟人吶不是?”
“手下留情唄?嗯?”他邊說邊拿著裴時樂的手在他臉頰上裝模作樣地拍了拍。
他這一番舉動讓本是氣惱的裴時樂情不自禁輕笑出聲。
楚寂得意挑眉。
裴時樂則是飛快抿住嘴,并迅速將手從他臉頰上收回。
楚寂看她身上那因她笑起來而變化的色彩,心頭驀地變得柔軟,忍不住再次將她摟入懷,“夜深了,你若是倦了便睡,若是不倦,我便同你說說話?!?/p>
總之,笑了便好。
裴時樂腦子里清醒睡不著,但她身子卻是很倦,也不想再折騰,自然而然就在楚寂懷里安靜了下來。
窗外傳來的漣漣雨聲中,他們彼此安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依楚大人之見,朝廷會如何處置永嘉侯府眾人?”裴時樂問。
她語氣平靜,聽不出喜,亦聽不出悲,就像在問一個與她毫無干系的陌生人的問題。
“按照朝廷以往處置通敵之罪的慣例,主犯處死,男丁流放苦寒之地,永不召回,女眷則充官妓?!背畔袷菍λ彳浖毣拈L發玩上了癮,用手指卷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圈松開,又重新卷起,不斷反復。
若說裴時樂的態度是冷靜,那他的則是冷漠。
是見慣了無數生死才會有的冷漠。
裴時樂并不為此感到震驚,她以為她會有大仇得報后的暢快,然而她卻分毫感覺也沒有。
既不覺得解恨,更不會唏噓。
她只是覺得,他們的報應來得太快了些,僅此而已。
“待處刑的日子定下,勞煩楚大人托人告知我一聲,先行謝過楚大人了?!彼H眼看到他們的下場,她才甘心。
從前他們裴家可是被滿門處斬,血流成河,永嘉侯府若落得如楚寂所言這般下場,即便沒有身首異處,但此生也絕不可能再翻身,也算是他們該有的報應了。
“好說?!背拍竽笏∏傻亩?,“裴小姐便不問問你自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