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沈知修在一陣敲鑼打鼓的喜慶聲中蘇醒,透過柵欄縫隙,還能望見山寨正廳之中張燈結彩,大紅喜綢纏著森白頭骨,高掛懸梁之上,在夜風中蕩出瘆人的弧度。
新夫人到——
嘍啰的吆喝聲里,白若璃赤足踏上臟亂的泥地。身著的那件嫁衣,既不合身又紅得刺目,露出的脖頸與手腕之上,遍布青紫掐痕,可發間金步搖卻端端正正插在墮馬髻上。
她捧著酒壺踉蹌走來時,沈知修嗅到濃重的合歡花的氣息。
妾身特意來請將軍喝杯喜酒。少女指尖拂過鐐銬,將酒盞抵在他唇邊。
沈知修正要開口,忽覺掌心被塞入冰涼硬物,是半截斷了的簪尖。
白若璃突然俯身,染著大紅大紫的蔻丹在他胸膛劃過:怎么,嫌這合巹酒配不上將軍
她嗓音甜膩,眼底卻凝似乎著決絕的寒光,目光緊緊盯著沈知修,用口型無聲說道:子時。
洞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大哥又吃獨食!一獨眼嘍啰罵罵咧咧掀開簾子,上次那個小娘子還沒玩夠就斷了氣......
白若璃猛地拿起燭臺刺向自己大腿,鮮血噴濺的剎那放聲尖叫:大當家的救命啊!
不到片刻功夫,鬼面人抄著染血的彎刀徑直劈向嘍啰:老子的人你也敢碰!
鬼面人掀開面具,露出半張布滿毒瘡的臉,腐爛的皮肉間隱約可見金色刺青,竟是漠北王庭死士的圖騰。
一介漠北的王庭死士,竟能不知不覺潛到冀朝江山之中,隱姓埋名做了個山匪頭子。
洞房花燭夜,夫人怎到此處來了他伸手去拽白若璃的腰帶,卻被少女反手潑了滿臉酒液。
干什么!
鬼面人揚起手中彎刀欲要kanren,下一秒卻見少女哭著撲進他懷里:大王昨夜明明說過會疼惜妾身的...
沈知修攥緊簪尖,眼睜睜看著白若璃被鬼面人大笑著扛上肩頭。
......
夜色還濃,地牢之中卻突然彌漫著一股詭異的甜香。
看守的小嘍啰們接二連三地軟倒在地,白若璃披著破碎的嫁衣,用偷來的鑰匙打開禁錮著沈知修的鐐銬。
她背上的鞭痕似乎還在滲血,足踝被新帶上的金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細響。
東南角馬廄...她將染血的地圖塞進沈知修手中,轉身就要往反方向跑,我去引開追兵——
沈知修扣住她手腕,觸到滿掌黏膩冷汗。
月光映出少女頸間觸目驚心的咬痕,嫁衣領口殘留著可疑的濁漬。他突然扯下殘破的披風裹住她,啞聲道:你不必這樣,我們一起走。
沈家軍還在北坡地牢中...白若璃急得去掰他的手指,卻突然被攔腰抱起。
沈知修一腳將地牢木門踢開,二十輕騎已握著奪來的兵器候在雨中。
暗處忽然傳來鼓掌聲,鬼面人把玩著染血的彎刀,從陰影中走出:好個貞潔烈女,昨夜在榻上承歡時,怎么不見這般剛烈
狼牙箭破空而至,沈知修旋身將白若璃護在懷中。
箭矢穿透肩胛的瞬間,他接過趙闊丟來的銀槍,反手擲出,將鬼面人一把釘在瞭望塔的木柱上。
何時輪到你這種宵小說話了。
沈知修躍上搶來的馬匹,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