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雙手瘋狂刨開雪層。
我們不明所以,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也紛紛用手或用槍托幫忙。
積雪很深,凍得堅硬。
挖了不到半米深,我的指尖觸到了某種堅硬的、絕非巖石的東西——是凍得如同鐵塊般的帆布!
扒開周圍的積雪,帆布下的景象讓所有人瞬間沉默。
是幾具尸體。
他們蜷縮著,保持著臨死前抵御寒冷的姿勢,身上覆蓋著一層薄冰,面容青紫僵硬,早已被凍成了冰坨。
從他們身上殘破的現代沖鋒衣樣式,可以辨認出這是李若寒之前隊伍里的成員。
是那些在更早的沖突或探索中犧牲的人。
李若寒噗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朝著那三具凍僵的同伴尸體,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額頭撞擊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再抬起頭時,她的額頭一片青紫,眼眶通紅,淚水剛涌出就凍結在睫毛上。
“兄弟們......對不住了......對不住......”
她的聲音破碎哽咽,充滿了無邊的痛苦和決絕,“借你們身衣服活下去......下輩子......下輩子我李若寒當牛做馬......還你們......”
說完,她伸出手,開始解尸體身上凍硬的外套拉鏈。
我們都知道這是要干什么,但沒有人說話,紛紛上手跟李若寒一起承受這種良心上的折磨。
崔三爺默默走上前,蹲下身,幫著她一起。
金牙、大個、刀疤也沉默地加入了。
沒人去看彼此的臉。在這片白色的死亡世界里,道德和體面被生存的本能碾壓得粉碎。
很快,幾件厚實衣服被扒了下來。
雖然也被這天寒地凍搞得潮濕幾分,但總比我們身上凍硬的衣服強。
我們迅速脫掉自己身上濕透結冰的外套,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住單薄內衣的身體,皮膚肉眼可見的泛起青紫色。
我們盡可能快的換上衣服,終于是勉強不在那么冷。
李若寒看著眾人換好衣服,雖然依舊凍得發抖,但狀態明顯比剛才好了那么一絲。
她最后看了一眼雪坑里那失去了外衣同伴尸體,指向風雪彌漫的前方,“那個地方......就在那個山坳后面!快!沒時間了!”
我們沉默前進,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沒膝的積雪中,每一步都耗盡力氣。
大個把昏迷不醒的史之瑤裹在自己衣服里背著。
她的臉色難看的很,慘白的像個私人,只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我們在這入目所及一片黑白的世界里一直走,一直走。
時間失去了意義,只有無休止的寒冷疲憊。
雙腿如同灌滿了鉛,肺部也火燒火燎,要是想吸一口冷氣緩解肺部疼痛,反而像是吞刀子一樣更刺痛。
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片白色徹底吞噬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李若寒突然停下了腳步。
“到了......就是前面......”
我奮力抬起頭,透過被冰霜糊住的睫毛望去。
前方,狂暴的風雪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削弱了。
一個狹窄的、被兩座低矮黑色山丘環抱的山口,如同大地的一道傷痕,出現在視線盡頭。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那山口內側,陽光灑下,春暖花開,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