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前陸明修再怎么生氣，也不敢真正頂撞她，更不會諷刺她一句話都不帶掩飾。
可現在—
他不再在乎她。
這種被遺棄的感覺，比憤怒、比羞辱更讓她無法接受。
劉雪薇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低聲呢喃。
你不愛我了是嗎
陸明修，你居然真的能做到不愛我了
她忽然覺得心里很亂。
可更多的，不是痛，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她意識到，那個一直被她踩在腳下的男人，好像真的要起身了。
夜已深，樓上的燈依舊亮著。
陸明修坐在書房的單人沙發上，面前攤開的是一本早已翻爛的筆記本，扉頁角落處甚至還有多年前用鉛筆寫下的潦草日期。
他并沒有真正看那些數據，只是翻著，像在尋找什么，又像是在從那些舊紙張中找回一點可以握住的東西。
窗外樹影晃動，微風穿過半開的窗扉拂過紙面，書頁發出窸窣聲響。
樓下早已歸于寂靜，但他知道，劉雪薇沒有睡。
她會等著，等他像從前那樣低頭、服軟，或者最起碼，問一句：你和徐凱洋到底怎么回事
可這次，他不會再問。
過去十年，他在這個家里經歷的一切，比那一本本科研筆記還厚。
在他最初踏進劉家那年，他心懷敬意，小心翼翼地做每一件事。
他以為只要足夠努力，就能換來尊重，換來屬于他的那一份家人的位置。
可他錯了。
從他站在劉家別墅門口的第一天起，他們看他的眼神就從沒變過。
他。
是低人一等的外來者，是沾了劉雪薇便宜的幸運兒，是被圈養的科研犬。
他把自己當丈夫當家人來做，他們卻從未當他是自己人。
那些年，劉雪薇高高在上，曹春華冷嘲熱諷，劉家的親戚們口口聲聲把他當女婿，實則在飯局上當著外人面都不愿介紹他一句。
他從未抗爭，從未辯解，只是埋頭做研究，想用成果和時間贏得一份尊重。
可他太天真了。
他拿研究成果去換尊嚴，結果尊嚴沒換回來，連成果都不屬于他了。
如今醒了，也算不晚。
他合上筆記本，眼神如刀，緩緩起身。
走出書房時，樓道里一片黑，只有那盞走廊夜燈灑著橘黃的微光。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樓下客廳，果然，劉雪薇還坐在那里。
她換了件睡袍，披著羊絨披肩，坐在沙發里刷著平板電腦，耳朵里塞著藍牙耳機，像是在聽財經新聞。
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故作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
研究完了
她語氣很隨意，就像在問天氣。
陸明修沒有搭話，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廚房倒水。
明修。
她忽然出聲叫住他：我有點頭疼，你能不能去幫我拿一下藥
陸明修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
他想起曾經的無數次，她也這樣喊他。
那時的他，毫不猶豫地應下，無論半夜幾點，無論正在做什么，都會第一時間沖到她身邊。
可這次，他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