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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顧景深向我求婚,是在那個溫柔的黃昏。

他沒有任何華麗的詞,只是牽著我的手,站在書店后院的老槐樹下,認(rèn)真地看著我。

晚晚,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點(diǎn)頭,沒有眼淚。

因?yàn)槲以缇桶蜒蹨I,留在那個跳進(jìn)江水的夜晚了。

婚禮定在一個周末,選在江城一處小教堂,只請了幾個我們身邊熟悉的朋友。

沒有儀式感的奢華排場,也沒有繁復(fù)的禮節(jié)流程。只有陽光、鮮花,還有我和顧景深的未來。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坐在化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我忽然想到三年前。

那個在病床前握著我手、說我不許你走的男人,那張滿是血污卻眼神堅定的臉。

他也曾讓我以為,愛,是赴湯蹈火。

直到他拿著我的身體去取笑、羞辱,把我剝成一張笑料滿天飛的皮囊。

現(xiàn)在想想,那不是愛,是施舍。

婚禮進(jìn)行到一半,我挽著顧景深的手,緩緩走入教堂。

掌聲響起。

一切都那么安靜、美好。

直到門外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教堂門被砰地撞開。

我回頭,看見沈修遠(yuǎn)站在陽光下,滿身酒氣,頭發(fā)凌亂,西裝也沒扣好,整個人像是從地獄里掙脫出來的野獸。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眼睛血紅:

葉晚晚,你瘋了嗎

你不可能這么快就愛上別人!

他的聲音嘶啞又狠毒,像是在吞刀片:

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以前說過,除了我,誰都不行的!

他的話在空蕩的教堂里炸開。

我沒有哭,也沒有慌亂。

只是輕輕松開了顧景深的手,轉(zhuǎn)身走到沈修遠(yuǎn)面前。

我站在他面前,離他不過一步的距離。

我輕聲開口:

你說得對,我以前確實(shí)不是這樣的人。

以前我會哭,會求,會原諒。

但從你把我的身體發(fā)在兄弟群里的那一刻起。

我抬頭,望進(jìn)他驟然顫抖的瞳孔。

我就已經(jīng)死了。

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具軀殼。至于心,早就埋在江底了。

他怔住了,整個人像被定在原地。

我看到他唇角微微發(fā)顫,眼神開始晃,像是終于意識到,那個他習(xí)慣掌控、百般討好他的葉晚晚,真的......不要他了。

他喃喃低語:

你不可能......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下一秒,他忽然拿起賓客桌子上的酒瓶,狠狠摔碎在地,然后,撿起玻璃渣子往自己胳膊上劃了下去。

鮮血瞬間涌出。

你不回來,我就死在你面前!

現(xiàn)場一片驚呼。

我站在原地,手卻沒有動一下。

顧景深沖過來制住他,喊人報警、叫救護(hù)車。

沈修遠(yuǎn)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里喃喃著:

晚晚......別走......我知道錯了......你回來......

我緩緩蹲下,看著他睜大的眼睛,終于開口:

沈修遠(yuǎn),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我早就不是葉晚晚了。

他失血暈倒前,最后一眼死死盯著我,眼神里是癲狂、悔恨和不可置信。

我站起身,回到顧景深身邊,牽起他的手。

教堂鐘聲響起。

我一字一句地對牧師說: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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