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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結束。
暮色四合,厲鋒帶我回到部隊分給他的家屬房。
推開門,滿眼刺目的紅囍字貼在墻上、窗上,空氣里還飄著新家具的淡淡木漆味。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身份,讓我瞬間局促起來,僵坐在椅子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厲鋒卻極其自然地開始歸置我帶來的行李。
他打開箱子,動作利落,甚至....精準地翻出了我疊在最底層的貼身衣物。
媳婦,先去洗洗,換身舒服的。
他把那疊輕柔貼身的布料,連同干凈的睡衣一起,坦然遞到我面前。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透,像煮熟的蝦子,未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你..你流氓!不要臉!
聲音帶著羞惱地顫抖。
男人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驟然變得幽暗,里面翻涌著我從未見過的、濃稠得化不開的情緒,像深潭漩渦,幾乎要將人的魂魄吞噬進去。
我們結婚了,媳婦。
低啞的嗓音帶著砂礫般的質感,磨過耳膜,激起一陣隱秘的戰栗。
這聲音和眼神燙得我心慌意亂!
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衣服,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沖進浴室,砰地關上門!
心還在狂跳,腳下卻一個趔趄,腳尖狠狠撞上墻角冰冷的銅制水龍頭!
嘶——!
鉆心的疼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撞傷了
門被推開,厲鋒高大的身影瞬間填滿了狹窄的浴室空間,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他沒等我回答,已單膝蹲跪下來,溫熱的大掌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我纖細的腳踝。
昏黃的燈光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近在咫尺。
眉骨上那道被歲月磨淡、卻依舊猙獰的彈片疤痕,在光影下顯得格外清晰,無聲訴說著戰場的殘酷。
就在這瞬間,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一個雨夜,混亂的巷子,同樣有力的臂膀和同樣帶著疤痕的側臉......
兩年前...在港城...那個抱著我跑了三條街的人...是你
我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輕顫。
男人握著我腳踝的手猛地一僵。
他緩緩抬起頭,幽深的眼眸里,驟然劃過一道銳利而熾烈的流光,直直撞進我的眼底。
是!
答案如驚雷炸響!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瞬間滾燙得能煎蛋,再不敢追問半句。
因為那個雨夜,那個抱著我狂奔的男人,為了躲避追兵,曾經氣息不穩地...奪走了我的初吻。
厲鋒就是那個男人給我帶來的沖擊太大。
以至于到我洗完澡坐在了床上,才驚覺自己的行李箱里那件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彼時,厲鋒已經進了浴室洗澡。
我翻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沒能找到那件東西時,驟然慌了心神。
我再顧不得許多,撲到浴室門口狂敲門:厲鋒!你有沒有看見我行李箱里一本厚厚的字典
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
很快,男人赤著還掛著水珠的上半身從門后出現。
我被這猝不及防的男性軀體晃得呼吸一窒,眼神慌亂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