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而今，被我扔掉的鉆戒再次出現在小耶手上，她遞給我。
我一只手捂住眼睛，眼淚「唰」的一下。
我閉上眼說小耶，你恨我嗎
小耶跪下身子，雙手抱住肩頭發抖的我，我知道她將右臉貼到我后背上了。
我聽見她輕聲，恍若一聲很長的嘆息：你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問。
她冰冰的，可此刻就是我生命里最滾燙的太陽。
放暑假時，我將我所有的工資都取出來，在小耶面前一字排開。
我說這是七萬塊錢，你想怎么花
正吃炸雞的小耶懵了一下，隨后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靦腆，說還是不要了吧，你掙錢也不容易。
我噗嗤一聲笑了。
瞧瞧，這家伙就是這樣的沒有出息。
從前數落我不給她買金鐲子，后來我給她錢要她去挑，她自個兒轉了一上午，回來給我買了一只表，還買了羊肉和蔥，要給我做羊肉泡饃，金鐲子是半點沒提。
只說上回看到她閨蜜的男朋友戴著這款表，挺帥的，就給我也買了。
沒出息。
小耶這樣好的人。
怎么會這么沒出息。
她就應該嫁一個有錢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而不是每天起早貪黑的忙活，和老太太在菜市場里砍價。
小耶打出生起，就跟我在一塊兒了。
那年我五歲。
她媽媽難產，生下她就死了。
她爸是個酒鬼，整天吃喝嫖賭，一個月給我家十五塊錢，小耶就由我媽帶著了。
他爸二十八年，沒看過小耶一回，后來索性連十五塊錢都不給了。
我從小就幫助媽媽，給小小的小耶換奶粉，洗尿布，喂飯....
然后慢慢的，帶著她捉蛐蛐，在水庫里扎猛子。
小耶一直都很乖，兩歲時就會把她吃的小餅干分給我，我生病了她還一個勁兒的在原地轉圈圈，嘴里說著多喝水吃藥要，甚至踮著腳給我倒水，看著我喝完才罷休。
一兩歲的孩子，明明什么都不懂。
卻坐在我床邊，呆呆地苦著個臉。
我上高三時，我媽媽也死了。
小耶就輟學給我掙大學學費，她心靈手巧，會編很多竹籃子，她還會種菜，會釀酒，會做飯......
那么小年紀，在村口隨便擺個小吃攤也能掙錢。
后來我稍微能自理了，就趕快安排小耶復學。
再后來我工作，就反過來供著她。
我倆就這么磕磕絆絆，一個拉一個的艱難的活著。
小耶一直都是這樣，惦記著我，卻忘記了她自己。
最后，我成了婦產科醫生，因為我不想再看見有的孩子跟小耶一樣沒有媽媽。
小耶也成了骨科醫生，因為我有次為了她跟人打架，斷了一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