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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1頁)

第十二章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在鼻腔中,走廊盡頭的手術室正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門診大廳的冷氣開的太足了,吹在身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讓冷秋語恍惚中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窖里。

望著機器上復雜的英文單子,一起似乎都在宣告著她與這里的格格不入。

直到診療室的號碼提示音響起時,她才從恍惚的思緒中回過神。

冷秋語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攥著處方單走進巴黎第七區醫院的診室時,后背的燙傷又開始隱隱發癢。

紗布下的皮膚泛著新生的粉白,卻總在陰雨天提醒她那場大火的灼痛。

她如今叫Lune,租了一個帶花園的小屋,平時除了養傷之外,還會買點畫筆,平時在河邊曬曬太陽,畫一些風景畫。

日子像塞納河的水,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至少她努力讓自己這樣以為。

Lune小姐,傅醫生在等你。護士用法語輕聲說。

推開門,冷秋語撞進一雙盛著笑意的眼睛里。男人穿著白大褂,淺棕色頭發梳得整齊,看見她時摘下眼鏡擦了擦:傷口恢復得怎么樣

是上周在急診室幫她處理傷口的華人醫生,傅臨淵。

還好。冷秋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把處方單遞過去。

她不喜歡和人靠得太近,尤其是男人。

傅臨淵身上有股清冽的皂角香,讓她莫名想起吳叔年輕時常用的肥皂,但這聯想很快被她掐斷了。

傅臨淵接過單子,指尖觸到她手背時頓了一下:有點涼。他沒多問,轉身去配藥,巴黎的冬天濕冷,你后背的燙傷要注意保暖。

冷秋語沒吭聲,目光落在他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鋼筆上。

那是支普通的黑色鋼筆,筆帽上有道細微的劃痕,像極了她父親生前常用的那支。

這個藥膏每天涂兩次。傅臨淵把藥遞給她,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暖手寶,充電式的,你拿著。

冷秋語想拒絕,卻見他眼里沒什么多余的情緒,只有醫生對病人的關照。

她接過暖手寶,塑料外殼還帶著溫度。

謝謝。

舉手之勞。傅臨淵靠在桌邊,突然用中文問,你是從國內來的

冷秋語猛地抬頭,心臟像被攥緊了。傅臨淵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聽你法語發音帶點中文腔調。我也是華人,傅臨淵,雙立人那個傅。

他語氣自然,像在聊天氣。冷秋語抿了抿唇,用中文低聲道:嗯。

來巴黎多久了

半年。她撒謊了。其實才三個月,但她習慣了把時間說長些,仿佛這樣就能把過去甩得更遠。

傅臨淵沒追問,只是遞給她一本小冊子:這是附近中餐館的地址,我看你病歷上寫著飲食清淡,有家江浙菜館做得不錯。

冷秋語接過冊子,指尖觸到紙張上的油墨味,突然想起洛斯言以前總說她口味太淡,該多吃點辣。

她猛地合上冊子,說了句謝謝醫生就想走。

Lune小姐。傅臨淵叫住她,你后背的傷口恢復得不錯,但增生期可能會癢,別用手抓。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晚上疼得睡不好,可以來急診找我,我值夜班。

冷秋語沒回頭,快步走出了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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