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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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將我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我,帶著洞悉一切的溫和: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我搖搖頭,抬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指尖描繪著他眉骨的輪廓:恨也需要力氣。我的力氣,只想用在值得的人和事上。
比如,好好愛你。
他眸色一深,握住我的手,溫暖的唇印在我的掌心。
但是,為什么是我這個問題在我心中盤桓許久,終于問出口。
在我完全忘記你、癡纏著陸辰遠的那些年,在你擁有遠超這一切的權(quán)勢地位時,為什么愿意等我
甚至在我最卑微、最狼狽、最不像林晚的時候。
沈聿笑了,那笑容褪去了平日的冷峻,帶著一種時光沉淀的柔和。他牽著我走到窗邊,望著外面被雨水沖刷的世界,聲音沉穩(wěn)而悠遠:
第一次見你,是在十年前的大學(xué)創(chuàng)業(yè)峰會上。你不是主角,只是臺下角落里一個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的志愿者。主講嘉賓的設(shè)備突然故障,場面混亂。
沒人注意到你,只有我看到你不聲不響地穿過人群,幾分鐘內(nèi)就神奇地協(xié)調(diào)好了備用設(shè)備和線路,保證了峰會順利進行。
那時你額角有汗,神情專注,眼神亮得驚人。那份冷靜和執(zhí)行力,在混亂中像一顆獨自發(fā)光的星。
第二次,是在暴雨夜。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悸,我開車路過,看到你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得像鬼,卻死死護著懷里的藥袋,在雨里搖搖晃晃地跑。車燈掃過你的臉,那雙眼睛......空洞,絕望,卻偏又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倔強。
像燃盡的灰燼里,最后一點不肯熄滅的火星。
后來我知道你是跑去給陸辰遠那個混蛋買胃藥。愚蠢透頂,又......讓人心疼得喘不過氣。
第三次,是你剛進陸氏不久。一個合作方仗勢欺人,百般刁難你們團隊的一個小姑娘。
你當(dāng)時只是個新人,卻敢直接推開會議室的門,條理清晰、不卑不亢地擺事實講道理,把那個仗著資歷耍威風(fēng)的老油條堵得啞口無言,最終低頭道歉。那份護短的鋒芒和藏在溫順外表下的銳利,讓我確定......
他捧起我的臉,指腹輕輕摩挲我眼角曾被宋嫣然掌摑留下的、早已看不見的舊痕烙印,目光專注得像在看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
你就是林晚。無論失憶與否,無論被磨掉多少棱角,你骨子里的光,從未真正熄滅。我等的,就是這顆星辰重新亮起,心甘情愿地,落進我的懷里。
他的話,像暖流注入冰封的心湖,融化了最后一絲寒意。
淚水毫無預(yù)兆地涌上眼眶,不是悲傷,是塵埃落定后的酸楚釋然和巨大的圓滿。
窗外,肆虐一夜的暴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歇。
厚重云層裂開縫隙,晨曦的金光如同熔化的金液,磅礴地傾瀉而下,照亮了被雨水洗刷得晶瑩剔透的世界。
遠處的天際線清晰可見,昭示著一個嶄新而敞亮的黎明。
沈聿低頭,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耳畔:天亮了。
我將臉深深埋進他寬闊溫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仿佛一個足以支撐我余生所有風(fēng)雨的錨點。
嗯,我閉上眼,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和篤定,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