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卓千帆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與之對視時,一個計謀涌上心頭。他維持著自己的憤怒,像是憤怒之下亂砍亂劈。偽裝得天衣無縫,就連蕭瑯都沒有察覺他是在有目的地向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去。千鈞一發之際,卓千帆沖入人群,抓住一個戴帷帽的女子,黝黑寬大的手緊緊鉗住她脆弱纖細的脖頸。他對蕭瑯道:“快叫你的人住手,否則我殺了她!”見卓千帆似乎很篤定蕭瑯會在乎那個女子,精兵們不免投鼠忌器。他們都不是蕭瑯的手下,而是正規的大宴邊兵。因為蕭瑯的后臺太過強大,他跟他們長官說一聲,長官就會把他們送來讓他差遣。這種連長官都要討好奉承的人,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傷他在意之人。于是,精兵們都猶豫不前。蕭瑯自認薄情寡義,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為了什么樣的人停止自己的計劃。瞧著卓千帆捉住那名女子來威脅他,他險些笑出聲兒來?!岸笺吨墒裁??早完事早慶功。”得令后,精兵便不再束手束腳。卓千帆急了,手不自覺收緊,掐得女子劇烈咳嗽。他急急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表妹去死嗎?”恰好此時,隨著女子咳嗽,帷帽晃得厲害,露出的縫隙足以讓人看清她是誰。蕭瑯臉色微變。阿蓮!帷帽前的紗簾晃動,影影綽綽露出阿蓮那張絕美的容顏。因為被掐住脖子,她的臉頰漲紅得厲害,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昔日狡黠的鳳眼里溢出淚水,迅速匯聚成珠,沿著緋紅的臉頰滑落。她不再咳嗽了,因為她已經喘不上氣來了。但她一直看著蕭瑯。雙手扯不開卓千帆的大掌,只能伸向蕭瑯,無聲地、執著地、卑微地求助。蕭瑯握緊手中的折扇。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折扇折斷。韓靳只知道蕭瑯對阿蓮另眼相看,但是拿不準她在他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想了想,還是喊停士兵。卓千帆欣喜,稍微松了些:“只要你承諾此事作罷,不再來為難北境任何人,我就放了她?!笔挰樀囊暰€沒有從阿蓮臉上挪開。她仍然很難受。他以前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脖子細得仿佛一掐就能斷。阿蓮連喘好幾口氣,胸腔里那股因窒息而產生的灼燒般的感覺,才終于消散。她想開口求救,卻發現喉嚨被掐傷了,一說話就疼得厲害。于是,只能斷續地道:“救,救我!”所有人都在看著蕭瑯。他不到十歲時就混跡于各種官宦仕族、商賈巨富之間,憑的絕不僅是能屈能伸、擅玩權術,更憑手段毒辣,身無軟肋。他從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從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的決定。蕭瑯忽然笑了。似三月春風拂過山崗,拂開漫山遍野的花。他將韓靳的弓箭拿了過來,從箭箙中取出一支箭,箭搭上弓,鋒利的箭矢對準阿蓮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