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夫人畢竟當(dāng)官夫人很多年了,雖然心中急于去找阿蓮,但仍能維持住端莊嫻雅的表象,和氣地與千戶長夫人寒暄幾句后,就打算找理由離開一會兒,不料千戶長夫人問起了阿蓮來。“不就是個商婦嗎?怎么還沒進來?是她擺起譜來了,還是你命人給她點顏色瞧瞧了?”看千戶長夫人擠眉弄眼的模樣,應(yīng)該是更傾向于后者。畢竟,在她們這種人看來,想收拾阿蓮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縣令夫人此刻嘴里泛起苦澀來。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聽了李嬤嬤的話,決定在阿蓮未進門前就挫阿蓮的銳氣,若她能忍一時之氣,先讓阿蓮進來,再把府門一關(guān),把千戶長夫人這條蠢狗一放,那阿蓮只有苦苦求饒的份兒,哪用得著她匆忙奔波?“她這么個小角色,我哪兒會隨時留意她的動向?要不,你四處尋尋?”縣令夫人是絕對不會讓外人知道自己今兒要被一介商婦牽著鼻子走,“我家老爺有事尋我,我先走一趟。”說罷,她給了李嬤嬤一個眼神,李嬤嬤連忙擋住千戶長夫人。踏出府門之時,縣令夫人常坐的馬車早已停在路邊。這輛馬車通體是用黃花梨做的,請了能工巧匠,將車廂內(nèi)造得無比舒適,也在車外精雕細刻出繁復(fù)精美、寓意吉祥的圖文,整個鎖天關(guān)中只此一輛。曾經(jīng)縣令夫人因它羨煞無數(shù)人而欣喜,此刻卻覺得它太過張揚。于是,連忙命馬夫去換一輛樸素低調(diào)、絕對不能令人認出來的馬車。追根究底,她還是過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兒,覺得去將阿蓮找回來是件有辱門楣的事兒。從縣令府到林宅,要經(jīng)過三條最繁華的街道,穿過人滿為患的西市。最開始時,縣令夫人坐在狹窄的車廂內(nèi),還有心情咒罵阿蓮脾氣大,害她丟臉,嫌棄馬車太小太硬,硌得她難受,趕路太顛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即將到達林宅,卻遲遲未見阿蓮乘坐的馬車,縣令夫人逐漸心慌,眼皮亂跳。她用手帕捂住口鼻,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往外觀察。“不該啊!她不可能走得那么快!車夫,是不是你看漏了?”車夫直呼冤枉:“那么大一輛馬車,小的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錯過的,她是不是繞道去做別的事了?”聞言,縣令夫人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阿蓮可能沒回到林宅,她還有時間完成墨三墨四安排的任務(wù)。難過的是,阿蓮不知所蹤,充滿了不確定性,她只能守株待兔,但要守一刻、守一炷香、守一個時辰還是守三個時辰?她堂堂......縣令夫人突然不想提起自己的身份了,越提起,她就越覺得自己可悲可憐。“早知商婦也能如此猖狂,我就當(dāng)、當(dāng)個商婦算了!”言罷,縣令夫人捂著臉痛哭起來。她可是官夫人啊!!!怎么就淪落到坐在能擠死人的馬車里,把自己顛得跟炒鍋里的黃豆似的東撞西碰,卻還要催促車夫盡快趕路?可恨那林小蓮杳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