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翌日，母親皺著眉頭走進我的屋子：陛下試圖割腕，被侍女攔了下來。
她怎么能如此任性！我想起因蠻族失去雙親的林妤，心頭一陣火起。
我從前不會說秦懿昭半句不是，難得的抱怨引得母親回頭看我。
母親囁喏半晌，突然嘆了一口氣：無憂，要不要告訴陛下，你其實......
余下的話，消散在我有些冰冷的目光中。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為母親沏茶：母親，謝無憂已不想再見秦懿昭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在這世間待多久......
母親接過茶杯，手指摩挲著杯壁：我知道，你怨恨她。我難道就不恨嗎謝家軍死了那么多人，阿伶也被她害了......
可是她是君，我們是臣。宗室中沒有適齡的孩子，大渝也不能沒有君主......她沉重地看著我，無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感到了一陣無力。
五年光陰，無數條人命。
我不說恨秦懿昭恨到要殺了她，卻只想與她此生不見。
可我的母親，在忠君愛國的謝家活了一輩子的人，將君主放在兒女之前......就和我死在疆場上的父親一樣。
......
正午時分，我入了宮。
腳踩在磚石上，我有幾分恍惚。
一個多月前，我也是在這個時辰，帶著思瑤去見秦懿昭。
侍女滿臉擔憂地迎我進去，一走進宮殿，我就聞到了濃濃的藥香和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從黃泉深處傳來。
秦懿昭躺在榻上，甚至沒有抬頭看我。
我愕然地站在原地。
將她送回宮也就是昨晚的事，我沒料到她會變成這樣。
頹然地躺著，滿頭烏發間隱隱可見灰白，眼下一片青灰，臉色蒼白如紙，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要知道，她從前最是愛美。
她登基之前，我還一邊為她挽發，一邊笑話她：要做君王的人了，怎么也喜歡脂粉呢
做君王又如何做君王就不能喜歡打扮了秦懿昭一揚腦袋，日后史書工筆，我會是個功績累累的帝王，也會是個沉魚落雁的美人！
她總有一堆歪理，我敲了敲她的腦袋，只能無奈地笑。
現在的她......
卻把自己搞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上前行禮：陛下，你要珍重龍體。
你來做什么她開口，聲音嘶啞如同裂帛，又來攔朕
你們都攔著朕，都攔著朕......
朕分明只是想去見無憂！想去給她道歉！
我開口，嗓音也有點干澀：陛下有沒有想過，謝將軍一點也不想見您
秦懿昭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驀然抬頭：放肆！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