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
莊超英剛下課。
他這一節課帶的知識點比較難,拖了十來分鐘的課。
下課后。
他回到教室里,帶著蜘蛛網裂痕的眼鏡被他摘下丟到一旁,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和眼睛,無聲嘆息。
趙老師手上拿了卷書走進來。
余光正好看到了那眼鏡裂痕,眼底浮出了一抹驚訝。
他忙問:“莊老師,您這眼鏡,不是剛新配的嗎?怎么裂開了?您不會是......又摔了吧?這眼鏡戴著,多傷眼睛啊?怎么不重新去配一副?”
趙老師想到自己借給了他八十塊。
配眼鏡的時候,用了五十。
那也還有三十塊,只要他要求別這么高,再配一副眼鏡,也是夠了的。
怎么也比戴著這裂痕遍布的鏡片強吧?
莊超英心里暗暗白了他一眼。
心下暗自腹誹。
就他會說?
有錢誰不知道再配一副眼鏡?
關鍵是,他昨天配了眼鏡,就只剩下三十了。
后面去了醫院處理傷口花了點兒。
還有他爸媽那邊。
雖然爸媽很生氣,甚至拿東西砸了他,但那會兒,他和他爸媽其實都在氣頭上,說話做事哪能當真啊?
一想到他們在醫院里吃不好,睡不好,還得受罪。
莊超英心里很難過。
索性在處理好了傷口以后,又去買了點兒水果點心送過去,還給醫院那兒補繳預存了一些費用。
最后還找人買了點兒糧油票什么的。
如今。
他兜里比臉都干凈,還配個什么勁兒?
還是得想想法子,哄一哄黃玲才行。
再這么下去。
別說他眼睛受不受的了,只怕他就連吃飯都要出問題了。
他們城里的每個人都是有定量的。
超出了的,都得花錢買。
他手里沒錢,還不知什么時候就吃不上飯了呢。
饒是莊超英心里有諸多抱怨,也對趙老師這多管閑事的話很是不滿,但他面上仍是一團和氣。、
畢竟,眼前站著的是他的債主。
就算沒有這一層關系,他要面兒,也做不出跟同事撕破臉的事兒來。
是以。
他只能吶吶地說:“是,是啊,昨晚回家的時候太晚了,不小心又摔了一跤,這不,把眼鏡又摔壞了,不過,也沒關系,還能用呢。”
至于趙老師那句‘配眼鏡’的話,他直接略過了。
趙老師盯著他看了眼,本欲離開。
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又側回身來,問道:“對了,莊老師,昨天您愛人過來了。”
莊超英:“嗯?”
“她過來找我,問我您跟我借錢的事兒。您是不是還沒跟她提這事兒?我看她挺急的,也很擔心你,你要有時間,就早點兒跟她也說說吧。畢竟是夫妻,關起門來,什么事兒都好商量,也不至于......您說是不是?”
趙老師好心勸誡了幾句。
莊超英卻是眼前一黑。
他滿腦子都是趙老師說的,黃玲來問借錢的事兒。
借錢這事,于他而言,太傷自尊。
他本不愿讓旁人知道,可經由趙老師的大嗓門這么一問,辦公室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莊超英只覺得無地自容。
臉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