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敢這么應承下來,還大言不慚地說什么,絕不耽誤他媳婦兒生產?
趙老師看著他,仿佛從未認識過他一般。
“行,就半個月。”
趙老師應下了。
他掏出筆,又拿了紙,靠在墻壁上迅速寫下了一張與那日無異的欠條,再遞給莊超英,示意他簽名畫押。
這一串流程走下來,趙老師沒有任何遲疑。
莊超英反應過來。
卻也只能吶吶地接過筆,在上邊簽字。
趙老師在一旁幽幽地補充:“莊老師,麻煩您在這下面補充一句話:如若半個月內,未能還清欠款,則手表歸我處置,另,手表價值可抵部分欠款,余下部分,則以銀行利息為準,給予補償。”
以銀行的利息,不算高吧?
他這錢可是要給自己媳婦兒生產用的。
要是耽誤了。
他總得想法子挽回點兒損失才是。
趙老師如是想著。
莊超英卻在聽了這話后,筆上一劃。
他名字的最后一個字的最后一筆,不小心被拉長了許多,筆差點兒從他手上滑了出去。
莊超英錯愕抬眸,看著趙老師眼神很是驚訝:“趙老師,你......”
“莊老師,這有什么不對嗎?”
趙老師一臉無辜。
莊超英咬緊了牙關,低頭看了眼簽上了名字的欠條,一字一句地說:“沒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
趙老師一副被嚇著了似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摸著自己的心口,故意悄聲嘀咕。
“這手表也不知值幾個錢,這要是莊老師半個月還不上錢,媳婦兒生孩子就真的要耽誤了。收他點利息,就當是挽回點兒損失了,這不過分吧?”
莊老師充耳不聞。
他死死抿唇,按照趙老師所言,在簽字后面手寫補充了兩行字。
末了。
他側身走到幾米外的護士站,找護士借了盒印尼,打開,食指在上邊沾了點兒紅泥,再印在了自己簽的名字上以及那句補充上去的話上。
小小的兩個紅印子,刺痛了他的心。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顫著手解下,面上死死繃著,連同欠條一起遞給了趙老師。
趙老師接過,朝他揚開一抹笑。
“那就......”
“我還要去給我爸媽他們辦出院,就先走了。”
莊超英幾乎是在顫著聲說完這話以后,落荒而逃。
回到繳費處。
他顫著把錢和繳費單子遞了過去。
眼看著那錢一瞬間沒了大半,莊超英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黑,頃刻間,他的身上像是被一座大山罩住,壓得他渾身難受不安。
他下意識地抬手看時間。
卻在看到手腕上那長年累月被表帶壓出來的印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另一邊。
趙老師掂了掂手上那只有些舊,卻依舊走針精準的手表,搖著頭,背著手離開了醫院。
想到剛才莊超英離開時的踉蹌身影,趙老師不禁唏噓。
這莊老師再這么下去。
怕是就要毀了。
他低頭看了眼欠條,嘖了一聲:這一下,是不又得去找莊老師媳婦兒報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