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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將紙揉成一團,砸在地上,低聲嘶吼。
死了也不安生。
說你是水蛭,有錯嗎
他起身沖出院子,攔了輛出租車,報出心理醫生地址。
夜色深沉,他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燈火,一言不發。
心理診所,他推門卻撞見葉宛璃正趴在醫生懷里哭。
她見蕭亦寒,慌忙擦淚解釋。
亦寒……我聽說你一直看這位醫生。
最近網上那些事……我總是做噩夢,所以才……
蕭亦寒卻沒有看她,徑直走到沙盤前,沉默搭建。
醫生清了清嗓子,老生常談。
有些人會用受害者的姿態,作為武器,去bangjia身邊的人……
而你正是因為患有PTSD,才承受這么多的痛苦……
我受到切膚之痛,患病的人卻是我的男友。
過去蕭亦寒會沉默聽著,但這次,他猛地推翻沙盤,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在外面走了很久,雨水濕透襯衫,冰冷貼膚。
雙腳仿佛有記憶,帶他回到那個囚禁他的別墅。
院子里,被我寫滿字的紙張被雨水泡得軟爛。
他彎腰撿起兩張,推門進去。
屋里漆黑,只有角落兩支白色蠟燭燃燒,散發燒紙錢的焦糊味。
他奶奶正跪在那里,聽到聲響,猛地回頭,慌忙吹滅蠟燭。
她總是想討好他,他卻很好給她好臉色。
從前,她因為他生母的身份,從來對被父親毆打的他不聞不問。
蕭亦寒冷冷看她一眼,徑直走向書房。
他沒開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坐了很久。
奶奶剛才鬼祟的樣子像根刺扎進他腦海。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曾給這棟房子裝過監控,只有他知道。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指尖顫抖地找到那個從未觸碰過的軟件。
他不知道想看什么,只是瘋狂拖動時間軸,任由幾年間無聲的黑白畫面飛速閃過。
原來他曾有過無數次機會探尋真相,但他都選擇了逃避。
突然,他的手頓住了。
屏幕上,正上演著一場地獄里的酷刑。
葉宛璃的人粗暴卸掉我的下巴,笑著將一盤盤水煮菠菜野蠻塞進我嘴里,甚至用搟面杖捅向喉嚨,又擊打我下身。
葉宛璃本人拿著他的雕刻刀,磕磕絆絆地在我皮膚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電視里,正大聲播放著他和其他女人親密的緋聞視頻。
他奶奶則在一旁用最污穢的語言,一遍遍咒罵著我。
一股寒意從蕭亦寒脊椎竄上頭頂。
他震驚地看著畫面里那個一動不動,任人宰割的女人。
這怎么可能
那個睚眥必報、從不肯吃虧的我,怎么會任由她們這樣折磨
很快,他看到了答案。
葉宛璃湊到我耳邊,用我的事業、未來威脅我。
他好像明白了。
在他眼里,可能我為了保住律師身份,為了能繼續留在他身邊折磨他,竟然也能忍受這種事。
他麻木地看著監控,直到目光觸及桌上那幾張被雨水浸透的紙。
他顫抖著手,拿了起來。
紙上的字跡被雨水暈開,歪歪扭扭,像一行行無聲的眼淚。
那是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