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封逸感覺，今天自打進(jìn)入老宅。
看到的一切都很不真實(shí)。
大嫂神采飛揚(yáng)，嘴巴討巧，把老頭子哄得笑呵呵。
他看見，老頭子聊到了興頭，讓岳叔去拿舊相冊。
不用想也知道，老頭子又打算念叨那些，他耳朵都快要聽出繭的陳年舊事了。
封老爺子指著一張黑白照片，招手讓桑鹿湊近。
鹿丫頭，瞧瞧，這是當(dāng)年我和你爺爺入伍時的大合照。
桑鹿目光驚訝看過去。
封老爺子：看，前排這個憨小子就是老桑頭，當(dāng)年才二十歲不到——
桑鹿沒見過爺爺這張照片。
突然睹見，不由得眼眶有些發(fā)酸。
封老爺子又一指，頗為神氣地說：
——后面的帥小伙是我，全連隊(duì)里最俊的兵，我倆當(dāng)初在一個戰(zhàn)壕里拼命，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噗——
桑鹿差點(diǎn)涌出來的眼淚一下子收了回去。
變成喜悅感慨的笑。
沒想到爺爺和封老爺子年輕時感情這么好。
封老爺子眼神悠遠(yuǎn)，回憶起往事。
當(dāng)年啊，我們兩個抱著一塊破木板，在江面足足漂了三天，你爺爺人傻，看我快要撐不住了，最后一塊壓縮餅干讓給我，騙我說他還有一塊，你說他是不是傻......
他傻我可不傻，我只掰走了一小半。
你們是不知道哦......泡了幾天污水的壓縮餅干…嘖，難以下咽。
我就跟老桑頭說啊，想象成我家廚子燒的紅燒肉，一咬一口肥油，強(qiáng)撐著才嚼下肚。
桑鹿腦中想象出畫面。
覺得難過，又覺得苦中作樂的兩個爺爺很勇敢，很可愛。
感慨之際，聽到老爺子哼了一聲，笑罵：
你爺爺精得咧，后來我們約好，給孫子輩定娃娃親，他肯定當(dāng)時就算計(jì)好了！讓孫女來咱們家來吃紅燒肉。
桑鹿聽得笑中帶淚。
爺爺去世時，她只有五六歲。
隨著漸漸長大，記憶變得模糊。
現(xiàn)在透過封老爺子的回憶，爺爺仿佛又活了過來。
是老爺子口中又傻又精，耿直可靠的一個人。
封老爺子：鹿丫頭，待會你要多吃幾口紅燒肉，聽到?jīng)]有
好！桑鹿立即點(diǎn)頭，眉眼彎成兩條乖巧的弧。
一旁。
封逸看著這一幕，閑散挑了挑眉毛。
在心里懷疑。
大嫂到底是裝模作樣捧場還是真心實(shí)意哄老頭子開心
不及分辨。
又聽到大嫂似乎為了安撫老頭子追憶往事的神傷，主動轉(zhuǎn)移話題，聊起紅燒肉做法的南北差異來。
大嫂怎么什么話都能接
紅燒肉都能聊
封逸悄悄瞄了一眼大哥。
本以為大哥會和他一樣感到莫名其妙，覺得大嫂聒噪。
沒想到，大哥表情居然沒有一點(diǎn)意外，依舊氣定神閑。
大哥不是最討厭吵鬧嗎
大嫂話這么密，大哥能忍
還是封逸先忍不住了。
嘗試插嘴。
剛說出幾個字。
被老頭子的拐杖無情撥開。
有什么事待會兒說，我和鹿丫頭在說話。
封逸語塞：......
行。
好樣的。
就在封逸感到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
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正廳。
那身影清瘦挺拔。
跟個鬼一樣，不吱聲。
慢悠悠像是飄進(jìn)來的。
封逸冷哼一聲，語調(diào)懶洋洋：
一屋子人等你一個，終于知道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