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身體檢查很快做好,被安排到了宋佩知隔壁病房,涂桃推著她過去的時候,奶奶正在護士的攙扶著,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風景。
療養院的條件很好,本身選地就很幽靜,再加上花了大價錢搞綠化,窗外便是茂盛的樹木,各種仿古建筑的亭臺樓閣和現代建筑物融會貫通,充滿著閑情雅致。
是這片鬧市中的寧靜,大大滿足了現代人大隱隱于市的夢想。
和充沛著壓抑的逼仄養老院,完全是兩個極端。
涂桃把宋佩知推進去,很清楚的看到奶奶眼里對環境的欣喜和無措瞬間消失,猝不及防轉換為詫異,那雙渾濁的眼睛里,仿佛掀起驚駭的巨浪。
宋佩知勉強沖她笑了笑,“媽,好久不見了,您身體還好嗎?”
“佩......佩知?”
奶奶嘴唇顫抖著,步履瞞珊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摸她頭上的白發,“你怎么老成這樣了,桃桃說,你過得還好,我還以為......以為......”
剩下的話她說不出來,變成長長的抽泣聲。
“這不是病了嗎,難免會有點后遺癥。”
宋佩知伸手幫忙擦去她的眼淚,“媽,別哭,我挺好的。”
這短短幾個字,幾乎讓人潰不成軍。
“江海那個王八蛋,這兩年我想來看你,可是他們不準,他說桃桃在外賺了大錢,你過得要比我好。”
奶奶緊緊握著她的手,斷斷續續地控訴,“佩知,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江河,我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
“江海最近不知道在外面搞什么,把我送去了養老院,我聽那里的人說,他在外欠了很多賭債,把房子都賣了,要不是桃桃把我帶出來,我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來了。”
她說到賭債二字的時候,宋佩知臉色忽然變了變,面部肌肉抽搐了下,似乎有很大的情緒即將迸發。
“媽,你怎么了?”
宋佩知很快恢復正常,聲音卻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勉強說了句沒事。
涂桃能夠很清晰的察覺到,她正在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用力到手指都在顫抖,仿佛有極大的觸動。
或者恐懼。
敘舊之后,宋佩知很快說累了,答應了明天再過來,便就要回去。
把她扶回床上的時候,涂桃還能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
很輕微的,但卻讓人無法忽視。
她努力想從過去尋找出一點蛛絲馬跡,可家里從來沒人欠過賭債,涂江海是第一個。
小時候看電視上有關賭錢方面的普法欄目時,她還曾特別有感觸,專門寫了關于這方面的作文。
后來那篇作文獲了獎,宋佩知非常高興,把那篇作文裱起來,見人就夸,特別自豪。
這件事涂桃印象很深,她當時的反應,和普羅大眾所有不曾經歷過的人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可現在卻變了。
那種不安而恐懼的樣子,和普法教育欄目上,被dubo危害過的人一模一樣。
涂桃不敢細想,更不敢開口問,她從未在家人臉上看過任何隱瞞的表情,這次卻在宋佩知臉上看到的。
她恍惚的意識到,或許涂江河出事前,家里還發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才會讓宋佩知這么恐懼。
這件事和涂江河zisha兩者之間有什么關聯嗎?
為什么她從沒有聽宋佩知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