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淮。”
“在。”
“今晚你去一趟戶部侍郎家里。”
蜀淮抱拳后退消失于陰影之中,流云見狀開口問道:“侯爺是覺得,戶部侍郎要換隊?”
“不排除這種可能,那老東西向來心狠,自己的外孫和女兒不過是他利益交換的工具。”
流云頷首道:“主子,季姨娘那邊...”
程妄抿了下唇,忽然沒由來的心虛。
“送些她喜歡的過去。”
“是。”
程妄長呼口氣,看著無星黑夜。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這般對你,不會再有下次了。
季儀言在夏蟬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回到花檐閣。
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她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才允許自己無聲地吁出一口氣。
冷汗早已浸透了內衫,貼在背上,一片冰涼。
“小姐...”
夏蟬看著她蒼白的臉,眼淚又要掉下來。
“我沒事。”
季儀言擺擺手,聲音沙啞:“去打盆熱水來,我想洗把臉。”
她需要冷靜,需要思考。
夏蟬連忙去了。
季儀言走到桌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冰冷的瓷杯。
花檐閣的嫌疑暫時洗清了,程妄應該是相信自己的,但是這般做是想讓自己做替罪羊。
只可惜,她沒有把柄給他抓住。
她必須做點什么。
被動等待,只會成為下一個尚岑竹,甚至死得更快。
程妄...她需要更緊地抓住程妄這棵大樹,利用他的力量,找出那個下毒之人,保護自己,也保護遠在忠節侯府的娘親和弟弟。
觀瀾院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程妄坐在寬大的書案后,面前攤開著幾份卷宗,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松濤閣混亂血腥的一幕幕,尚岑竹痛苦的哀嚎,陳府醫沉重的嘆息,還有季儀言。
他辜負了一顆真心。
流云無聲地推門進來,將一份謄抄整齊的名錄放在書案上:“侯爺,這是今日所有在場人員及涉事仆役的名單,已按您的吩咐詳細記錄。”
程妄“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名錄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
“屬下已按您吩咐,加派了暗哨,重點盯著花檐閣和傾翡院。”
流云繼續匯報:“傾翡院那邊,尚側妃情緒極不穩定,砸了不少東西,一直哭喊著要找出兇手。花檐閣...季姨娘回去后便閉門不出,似乎受了很大驚嚇。”
程妄的手指頓住。
驚嚇?那雙眼睛里的驚惶確實真切。
但一個能在季晴敏的酷虐下隱忍多年、甚至能在他身下也時刻保持清醒算計的女人,真的會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栽贓嚇到六神無主嗎?
他想起家宴上,她穿著那身素得近乎寒酸的月白羅裙,安靜地站在角落,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被尚岑竹和季晴敏聯手羞辱時,她只是低眉順眼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