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進(jìn)來吧......”剛一入內(nèi),裴燼舟就單膝砸在冰冷的地磚上,聲音急切。“陛下!臣請收回成命!昭月她......”皇帝擱下狼毫筆,指尖輕叩案幾。“裴愛卿,君無戲言。朕既已答應(yīng)沈氏女,便不會反悔。”裴燼舟抬頭,眼中滿是懇求。“陛下,臣與昭月兩情相悅,為何她要......”皇帝嘆了口氣,從案上取出一封密信遞給他。“你自己看吧。”裴燼舟展開信紙,是沈昭月的筆跡。“沈家雖得平.反,但滿門鮮血已成夢魘。臣女不愿帶著仇恨與裴燼舟相守,更不忍他因我卷入朝堂紛爭。求陛下成全,放臣女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信紙在裴燼舟手中皺成一團(tuán)。他忽然明白了沈昭月的選擇。血仇得報,她卻無法面對那些慘痛的記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連累他。“傻姑娘......”裴燼舟苦笑一聲,將額頭抵在交疊的手背上。“陛下,臣明白了。但臣有一事相求。”皇帝挑眉。“講。”裴燼舟目光堅定。“臣請調(diào)任邊關(guān),鎮(zhèn)守北疆。”北疆?那里終年飛雪,是連流放犯人都要皺眉的苦寒之地。皇帝沉吟片刻。“你舍得放下京中榮華?”裴燼舟搖頭,語氣堅定。“榮華富貴,不及她萬一。”皇帝了然一笑。“準(zhǔn)了。不過北疆苦寒,你當(dāng)真想好了?”裴燼舟鄭重點(diǎn)頭。“臣心意已決。”離開皇宮時,裴燼舟回頭望了一眼巍峨的宮墻。昭月,既然你選擇離開,那我就追著你而去!邊陲小鎮(zhèn)的秋天來得格外早。沈昭月坐在醫(yī)館后院,看著飄落的枯葉出神。“又發(fā)呆?”沈憐端著藥筐走過來,竹篾編的筐沿還沾著新鮮藥泥。他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哥哥。”她回神,接過藥筐。當(dāng)歸與黃芪的氣味撲面而來,苦澀中帶著微甜,恰如這些天每個難以入眠的深夜。“今天鎮(zhèn)上有集市,要不要去看看?聽說來了批江南的綢緞......”沈憐試探性地問。自從來到這個邊陲小鎮(zhèn),妹妹就很少出門,整日待在醫(yī)館幫忙。沈昭月?lián)u搖頭。“不了,還有好多藥材要整理。”沈憐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昭月,你若是想他......”“不想。”沈昭月打斷他,手上的動作更快了。“我很好。”沈憐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傍晚時分,醫(yī)館來了個重傷的獵戶。沈昭月熟練地為他清理傷口、包扎上藥。獵戶感激不盡。“多謝姑娘!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比城里的大夫還厲害!”沈昭月微微一笑。“舉手之勞,回去記得按時換藥。”送走獵戶,她站在門口望著漸暗的天色。遠(yuǎn)處傳來馬蹄聲,一隊(duì)官兵護(hù)送著一輛華貴馬車緩緩入城。“聽說新來的節(jié)度使大人今日到任。”隔壁布莊的老板娘湊過來八卦。“據(jù)說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從京城來的。”沈昭月心頭一跳,隨即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是他?皇帝金口玉言,他怎么會抗旨?轉(zhuǎn)身回屋時,她沒注意到馬車上那道灼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