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請問,為什么是斗爭?為什么不是建設(shè)?不是發(fā)展?”
鄭儀絲毫不怯,聲音沉穩(wěn)有力:
“正因為要建設(shè),才要斗爭;正因為要發(fā)展,才要斗爭。”
“改革本身就是一場斗爭,與固化的利益格局斗爭,與陳舊的思維定式斗爭,甚至......”
他微微停頓。
“與自己的惰性、私心和畏懼斗爭。”
這番話落地,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沒有人反駁,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不能。
鄭儀的論述完全符合高層的政治精神,從黨性理論上無可挑剔。
周作樹突然撫掌而笑:
“說得好!”
他的掌聲在寂靜的教室里格外清脆:
“鄭儀同志不僅回答了問題,還給我們上了一課。”
“沒錯,事業(yè)就是斗爭!”
周作樹轉(zhuǎn)向全班,擲地有聲地說道:
“改革需要斗爭精神!發(fā)展需要斗爭勇氣!”
“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意味深長:
“如何斗爭?與誰斗爭?為什么斗爭?”
“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說完這番話,周作樹沒有再繼續(xù)討論,而是翻開講義:
“現(xiàn)在我們進入正課內(nèi)容......”
李明哲盯著鄭儀的側(cè)臉,指間的鋼筆無聲地轉(zhuǎn)動著。
他想起臨行前,程安書在辦公室里對他說的話:
“鄭儀這個人,能用則用,不能用......就要想辦法限制。”
當時的李明哲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鄭儀不過是個剛?cè)胧送镜男落J干部,縱然才華橫溢,但也只是個需要打磨的璞玉,遠未到需要程安書親自叮囑的地步。
可現(xiàn)在......
他終于明白了程安書的擔憂。
鄭儀對“事業(yè)即斗爭”的論斷,不僅僅是理論回答,而是一種政治立場的宣示。
他不僅理解改革的大勢,甚至已經(jīng)在用近乎于中央層次的眼光審視江東的問題,他不是在探討“要不要改革”,而是在強調(diào)“如何改革、如何斗爭”。
這種格局,遠超派系之爭。
程安書派他來特訓營,本就是讓他近距離觀察、評估甚至引導鄭儀的動向。
若鄭儀可塑,便拉攏至穩(wěn)健派麾下;若不可控,則設(shè)法限制他的影響力。
可是現(xiàn)在,李明哲突然意識到,鄭儀的視野已經(jīng)超出了程安書的預判。
鄭儀不是那種能被派系之爭局限的干部,他的眼光已經(jīng)落在了江東之外,落在中央層面,甚至落在整個國家改革的大勢上。
這樣的人,要么順勢而為,成為引領(lǐng)時代的弄潮兒;要么......就會成為各方勢力爭相壓制的公敵。
李明哲輕輕合上筆記本。
他已經(jīng)有了決斷。
鄭儀這樣的人,不能用“拉攏”或者“限制”的思維去對待,只能用”合作”的方式去接觸。
而合作的前提,是價值互換。
李明哲需要找到鄭儀真正在意的東西。
是權(quán)力?
是事業(yè)?
還是某種更高層次的理想?
這些問題,將決定他后續(xù)的行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