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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完一桌客人后,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冷水撲在臉上,她看著鏡中的自己。
二十一歲,灰頭土臉,毫無生機。
這大半年來,她缺乏安全感,整日患得患失,內耗得幾乎不成人樣。
是的,她只有裴祁深。
但裴祁深不是。
從前兩個社會底層的苦命人互相取暖,從滿是玻璃渣的生活里搜尋幸福。
裴祁深說:「折夏,我只有你,也只要你。」
可如今他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仿佛全世界都吻了上來,呼朋喚友,游戲人間。
只有桑折夏還停留在原地,身后空無一人,站在她身邊的裴祁深也漸行漸遠。
她只有他,但也不要他了。
施盈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的,在鏡中同她對視。
笑容的體面里帶著一絲輕蔑。
「都聽到了吧桑小姐自命清高,我想你應該識相些主動離開。」
桑折夏輕嗤一聲,挪開視線扯紙擦手。
許是施大小姐從沒被像她這樣的窮人忽略過,她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團,聲音都尖銳幾分:
「你這是在利用他對你的憐憫,死皮賴臉留下只會耽誤他的前程!如果真為了他好,你就該自覺些…」
「什么叫自覺」桑折夏反問:
「施大小姐連和有女朋友的男人保持邊界感的自覺都沒有,有什么資格來提醒我呢」
「你!」
桑折夏靠近她,忽地抬手,嚇得她立馬捂住自己的臉。
可桑折夏只是輕飄飄地將紙巾扔進她身后的垃圾桶。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做了會挨打的事啊,看來這份自覺你還是有的。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我從來沒有以正牌女友的身份尋過你麻煩,也請你識相些,不要來主動招惹我。」
桑折夏略過她,徑直離開。
她太累了,徹夜未眠,又高強度工作一天,回家后沾上枕頭就陷入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將她驚醒。
酩酊大醉的裴祁深撲過來,隔著被子緊緊抱住她。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一點兒也不怕我難過。」
聲音混雜酒氣,帶著些許顫抖。
桑折夏的心不受控地軟了幾分。
但下一秒,裴祁深的話又瞬間將心狠狠撕開血洞。
「都說了我和施盈什么也沒有,對天發(fā)誓我也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你非要惹她干嘛。
「剛吃飯時施盈哭哭啼啼跑進來說你欺負人,讓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只能拉下臉來一個勁替你道歉。」
桑折夏睡意全無,伸手將他推開。
「我做錯什么了你憑什么替我道歉」
平時他從不在桑折夏面前討論自己在裴家的處境,今晚或許是喝得太多,他呼吸有些亂:
「我當然相信你不會去主動挑釁她,可施家和裴家最近有個國外合作項目,家里還想交給我試試,我怎么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得罪施盈
「裴家不只我這一個兒子,我必須抓住每一次表現(xiàn)機會,以后才能在裴氏有一席之地,你根本不懂我…不體諒我…」
裴祁深訴說著自己的無奈,口齒越來越含糊,最后終于睡著。
黑暗里,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桑折夏聞見他身上的晚香玉的香氣。
和施盈身上的香水味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