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府傾覆，塵埃落定。
我殺劉公一事，在杜蘅的運作下，最終被定性為不堪受辱，自衛反抗，情有可原，并未深究。
杜蘅因肅清朝綱之功，青云直上。
短短數年，官至內閣首輔，權傾朝野。
而我，并未消失。
楊安寧這個名字，隨著楊府的倒塌，似乎已被人遺忘。
我隱在杜蘅龐大勢力的陰影下，勤學苦練，擁有一身武功傍身。
我褪去了柴房嫡女的怯懦。
搖身一變，成了杜蘅手中最鋒利也最隱秘的一把刀。
這些年，我替他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卻至關重要的雜務。
我們之間，是盟友，是伙伴。
關系也在無數次的生死與共中，早已根深蒂固，堅不可摧。
我深知杜蘅的深謀遠慮。
當日他不遺余力地為搬到楊輝而奔走。
后面幾年間，更是鏟除了在朝中與自己政見不合的同僚。
時機終于成熟。
在杜蘅運籌帷幄下，一場精心策劃的宮變，就這樣突發！
宮變成功，金鑾殿上，杜蘅被擁為新帝。
而我，楊安寧。
這個曾經被唾棄的妖女，被杜蘅冊立為后！
當我身著皇后朝服，與杜蘅并肩而立，接受百官朝賀時。
漏雨的柴房、染血的兇簽、污穢的劉府、祠堂的琉璃頂......
皆如前世幻夢。
登基大典后，杜蘅為顯仁德，大赦天下，特旨提審流放途中被押解回京的楊輝。
以及已淪為教坊司最低賤奴婢的楊柳氏。
楊輝一封陳情乞恩的密信傳入宮中。
消息傳來，我撫摸著鳳座上冰冷的金玉，唇角勾起弧度。
乞恩陳情
好，本宮就給你們一個恩典！
金鑾殿上，莊嚴肅穆。
百官分列兩側，噤若寒蟬。
楊輝和楊柳氏被兩個強壯的侍衛拖了上來。
短短數年流放和奴役生涯，已將他們徹底摧垮。
楊輝頭發花白散亂，瘦得脫了形，囚衣破爛骯臟，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鞭痕和凍瘡。
他的眼神渾濁呆滯，早已沒了昔日監察御史的半分風采。
楊柳氏更是形銷骨立，曾經保養得宜的臉，如今布滿皺紋和污垢。
兩人被按著跪在冰冷堅硬的玉階之下，如同兩條喪家之犬。
罪......罪臣楊輝......叩......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楊輝磕頭時額頭撞在玉磚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楊柳氏只是嗚嗚地哭著，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端坐鳳座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
殿內一片死寂。
爹！娘！
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楊輝猛地抬起頭。
阿寧......不！皇后娘娘！老臣......老臣知罪了！老臣當年鬼迷心竅！對不住娘娘！求娘娘看在......看在骨肉親情的份上！開恩！開恩啊！饒了老臣這條賤命吧！老臣愿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