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我醒來后，裴絮川很開心。
即便他心知肚明，我只剩不到半天的時間了。
他抱著我，一遍遍向我道歉，向我陳罪，將那些話翻來覆去地講。
講到最后，一滴冰涼的淚落在我的脖頸上。
我抬頭看他，他又哭著吻我，漂亮的眼眸晶瑩如琉璃，眼里只有我。
吻密密麻麻地落下，這次他心甘情愿地解開襯衫，低下頭顱取悅我。
我卻毫不留情將他推開。
我說，裴絮川，今天是小不點的頭七，我不想讓她看見，她會以為我受了欺負的。
裴絮川一愣，眼眶又紅了一圈。
我生命的最后三小時，他帶我回到了我們初遇的地方，那里已經煥然一新，高樓林立。
我笑著看他：
裴絮川，你想告訴我，我們之間物非人也非了嗎
最后一小時，我們來到江邊，裴絮川買了一盒煙火棒。
去年冬天，你感著冒，我沒同意你出去玩。
今天我陪你補上，好不好
江邊的夜景霓虹，晚風熏人，我看著手中即將燃盡的煙火，平淡地勾唇：
裴絮川，你掐得真準，我快死了。
男人臉上的血色褪去，眼中血絲密布。
蘭蘭，再陪陪我好不好，一小時，不，十分鐘也好......
手中燃盡的煙火滑落，我沒再回應他的話，安然閉上的雙眼。
手里緊緊攥著的微型小相機，也終于脫離掉在地上。
裴絮川顫抖著撿了起來，播放了里面的唯一一段視頻。
畫面中我慘白著一張臉，唇角還掛著血跡，對鏡頭揚起一抹笑：
裴絮川，原本的視頻是我準備了好久，想對你講的全部心事。
但我刪了，因為我不想祝你生日快樂了，還有......算了，不重要。
裴絮川，我討厭你，祝你生日不快樂。
視頻的最后，是我不斷嘔出血的模樣。
裴絮川跪在我的尸體面前，泣不成聲：
蘭蘭，我們回去從前好不好，換我替你去死好不好......
我錯了，對不起，蘭蘭......
靈魂從軀體中浮起，我看見小不點蹦蹦跳跳地朝我招手。
我跑過去，最后望了一眼裴絮川。
他好像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望向空中。
我搖了搖頭，牽著小不點走向天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