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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
啊——!
刺耳的尖叫和混亂的撕扯聲猛地拔高,又驟然被一聲沉悶恐怖的巨響打斷!
咚!咔啦——!
是重物狠狠撞擊堅硬大理石臺階的聲音,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的輕響。
整個冰冷的大廳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僵住了,驚恐地看向樓梯口。
顧老夫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凝固了。
蘇蔓呆愣在原地。
不…不是我…我沒用力…我就…就推了一下…是她自己…
嗡——嗚——嗡——嗚——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迅速停在顧家別墅門外。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喝聲傳來。
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迅速沖進死寂的大廳,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瞬間鎖定了樓梯口呆若木雞的蘇蔓。
蘇蔓!為首的警官聲音冰冷嚴肅,亮出證件,你涉嫌故意傷害致人死亡!跟我們走一趟!
冰冷的手銬咔嚓一聲,銬住了蘇蔓還在顫抖的手腕。金屬的寒意激得她一個哆嗦,如夢初醒。
不!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她爆發出凄厲的哭嚎,拼命掙扎,
是她先打我的!是她!放開我!承宇哥!救我!承宇哥!
媽——!!!
一聲撕心裂肺、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悲嚎猛地炸響!
媽!媽你醒醒!媽——!他跪在血泊里,雙手顫抖著想去碰觸母親的頭,
又被那汩汩流出的鮮血嚇得縮回手,只能發出絕望的、不成調的嘶吼,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警察面無表情地將哭嚎掙扎的蘇蔓往外拖。
她經過顧承宇身邊時,還在尖叫:承宇哥!救我啊!顧承宇!你說話啊!我是蔓蔓啊!
顧承宇卻像聾了一樣,只是死死抱著母親逐漸冰冷的身體,無聲嗚咽。
同一時間,城市另一端,頂級寫字樓的錄影棚內。
我穿著簡約優雅的套裝,坐在單人沙發上,面對知名財經主持人的專訪鏡頭,
侃侃而談云端之塔的設計理念與國際反響。
林工,主持人話鋒一轉,最近…關于顧家的一些悲劇性事件,鬧得沸沸揚揚。
作為曾經的顧太太,您對此有什么看法嗎
鏡頭推近。
我臉上笑容沒有絲毫變化,眼神平靜。
看法我微微搖頭。
無非是路上擋了些垃圾,
我語氣輕松,像在談論天氣。
掃掉,也就干凈了。不值得費神。
主持人愣在了原地。
顧家破敗的出租屋,小小的電視機屏幕上,正定格著我那句掃掉,也就干凈了的淡然笑容。
顧承宇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著發霉的墻壁。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女人。
巨大的絕望、悔恨、不甘和瘋狂撕扯著他。
他猛地抓起地上一個屏幕碎裂的舊手機,那是他唯一沒被抵債的東西,里面還存著一個早已是空號的號碼。
他手指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一遍又一遍地按下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撥出去。
聽筒里,每一次傳來的,都是冰冷而規律的忙音:
嘟——嘟——嘟——…
這忙音,在死寂、破敗、散發著絕望氣息的出租屋里空洞地回響著,一遍,又一遍。
像敲響的喪鐘。
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