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驟縮，第一個念頭便是紫煙云閣的人動了手。可目光掃到半開的窗戶時，這個猜想又瞬間被推翻。
窗沿上留著一道淺淺的鞋印，顯然是顧清染自己從這里翻了出去。
鴉夜的心猛地沉到谷底，連片刻都不敢耽擱，轉身便沖出門外。
秋晨的涼意被往來人聲揉散了些，街巷里漸漸熱鬧起來。
街角處，一顆小腦袋先探了出來，顧清染眨著眼睛，警惕地往身后望了望。
確認沒看到鴉夜的身影，她才輕手輕腳地從拐角走出來，腳步飛快地往另一個方向挪。
可剛走了沒幾步，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撞進她的視線里。
幾乎是同時，對方也抬了頭，兩道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顧清染腳步一頓，徹底愣住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才剛從客棧逃出來，竟會在這里撞見澹臺池孤。
上次見面還是她初入紫煙城時，那時澹臺池孤身邊跟著個少女，沒見著沈書仇的影子。
而這一次，那少女不在，沈書仇也沒陪在她身邊。
一看見澹臺池孤，顧清染腦海里就閃過上次對方盯著自己像看獵物的模樣，不由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又見面了。”
澹臺池孤仰著小臉望她，圓溜溜的眸子眨了眨，沒說話。
起初第一次見顧清染時，她滿腦子都覺得這人看起來很好吃，可此刻再碰面，那點念頭早已散得無影無蹤。
顧清染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又開口問：“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呀？”
“你會讀書嗎？”
澹臺池孤突然抬聲，語氣里帶著點認真的困惑。
顧清染愣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問這個，還是老實點頭：“會一點。”
“那是不是小孩子都要讀書啊？”小丫頭又追著問。
這話讓顧清染心里忽然有了數，瞧這模樣，之前讓她覺得有些怕的小丫頭，怕是正被讀書這事難住了。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小孩子當然是要讀書的呀。”
話音剛落，澹臺池孤的小臉“唰”地垮了下來，連嘴角都抿成了一條直線。
顧清染見狀，連忙改口，忍著笑意補充：“當然啦，也不是所有小孩子都非要讀書的，不想讀也沒關系呀！”
“真的嗎？”
澹臺池孤眼睛瞬間亮了，小身子往前湊了湊。
今早剛用過膳，沈書仇便按例要教她讀書，她實在坐不住，才偷偷從院里溜出來，這才撞見了同樣逃出來的顧清染。
“當然是真的。”
顧清染被她這模樣逗笑，輕輕點頭。
“那怎么樣才可以不用讀書？”
小丫頭追著問，小手還不自覺攥了攥衣角，像是在抓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