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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布偶貓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走過來,想去蹭妹妹的腳踝,這是它和月微從小到大的習(xí)慣。
可妹妹卻像見了鬼一樣,下意識地后跳一步,表情驚恐。
雖然她很快就用笑容掩飾過去,蹲下身假意撫摸,但那瞬間的反應(yīng),騙不了人。
月微從不這樣,她愛慘了雪球,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它親個沒完。
飯桌上,爸爸像往常一樣,給我夾了一筷子魚香茄子。
月微最愛吃的,多吃點。
謝謝爸爸。
林婉兒笑得滴水不漏,可沈亦辰卻清楚地看到,在她低頭的那一瞬間,嘴角飛快地撇了一下。
那是極致厭惡才會有的表情。
月微是對茄子過敏的,但唯獨對爸爸做的魚香茄子情有獨鐘,每次都能吃下兩大碗。
一個個微小的破綻,都記在了沈亦辰的心上。
他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
他發(fā)現(xiàn),妹妹不再窩在房間的懶人沙發(fā)里聽那些他聽不懂的北歐搖滾。
她甚至在沈亦辰問起那個約好一起去看的樂隊什么時候發(fā)新專輯時,含糊其詞,說自己最近太忙忘了。
可那支樂隊上周剛剛解散,粉絲圈為此哀鴻遍野,月微還為此傷心了好幾天。
破綻越積越多,沈亦辰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頂著和他妹妹一模一樣臉的人,是個冒牌貨。
這個念頭讓他感到害怕,但他還是決定最后試一次。
晚上,沈亦辰端著一杯溫牛奶,敲響了妹妹的房門。
林婉兒正敷著面膜,看到他來,熱情地讓他進來了。
哥,這么晚了,有事嗎
沈亦辰臉上掛著和往常一樣的溫和笑容,他將牛奶放在床頭柜上。
然后輕輕開口。
小烏龜,下雨了,該回家了。
林婉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摘下面膜,一臉茫然地看著沈亦辰。
哥,你說什么胡話呢
什么烏龜不烏龜?shù)模笸砩系膭e開玩笑了。
沈亦辰變得面無表情。
這句話,是我六歲那年,和他走散在游樂園,他找到縮在角落里哭鼻子的我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從那天起,這就成了我們兄妹倆獨一無二的暗號。
代表著我是沈月微。
而眼前這個人,她不知道。
沈亦辰緩緩站起身,看著床上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冒牌貨。
眼神冰冷。
在我被囚禁的第三天,我已經(jīng)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黃毛每天一次的投喂成了我唯一的時間參照。
我甚至開始習(xí)慣肋骨上陣陣的鈍痛,習(xí)慣了嘴里工業(yè)膠帶的惡臭,習(xí)慣了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
就在我快要徹底放棄時,手腕處傳來一陣極其微弱的震動。
是我的智能手表的低電量提醒。
我猛地睜開眼。
我想起來了,這塊手表,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禮物。
我們當時還開玩笑,設(shè)置了一個只有我們倆知道的緊急求助功能。
希望,就這么降臨了。